司機透過後視鏡看了他一眼,那眼神既嫌棄,還帶點同情。
紀雲搭在腿上的手不自覺抓緊了,他抿抿唇說:“不好意思師傅,我有點暈車,可以把車窗開大一點嗎?”
車窗被打開,夜風猛地灌進來,無色無味的空氣在此刻都顯得格外清新。
司機明顯松了口氣,他裝作不經意地打量着紀雲,似乎是想不通這麼好看一個男孩,怎麼信息素的味道卻這麼難聞。
這種場景,哪怕紀雲經曆過很多次,但還是會覺得尴尬。
紀雲看向窗外,風把劉海輕輕吹起,露出他精緻的眉眼。
他在這種略帶凝重的氛圍裡忍不止發起呆。
紀雲是來自下城區的劣等Omega,能進入軍校純靠運氣。
除了等級低、出身差這兩個原罪以外,他的性格也不夠讨人喜歡,甚至連信息素都難聞的令人作嘔。
所以理所當然的成為了學校裡人人可欺的萬人嫌。
紀雲在入校的第二個月開始遭受霸淩。
在那群天龍人Alpha眼裡,紀雲能進入軍校無非是抱上了方家的大腿,這種人,合該被他們随意地作踐。
他們時常在他面前釋放信息素誘導他發情,欣賞他沉淪在情欲裡的醜态,再大肆嘲諷他信息素的味道。
反反複複,樂此不疲。
欺負過紀雲的人有很多,但是林躍然不一樣。
他是學校裡的隐形校霸,也是欺負紀雲最狠的那一個。
對方曾無數次說過,如果不是因為紀雲信息素的味道太難聞,那紀雲早就被他标記了。
紀雲知道他沒說謊,畢竟這種事,他不止做過一次。
林躍然,就是這樣的人渣。
紀雲被欺負狠了,心中的委屈越積越多,隻能在網絡上宣洩。
一開始他隻是建了個賬号在網絡上發發照片和日常,看着底下那些誇誇,紀雲就會覺得很開心。
直到某一天,他收到了一個男性Alpha的私信。
對方在私信裡向紀雲表白,狂熱地訴說着自己的愛意。
紀雲有些害怕,禮貌地拒絕過後就删掉了他。
沒想到對方又換了一個号來繼續糾纏他。
正巧那天紀雲在學校裡被幾個Alpha堵住狠狠欺負了一通,心情糟糕到極點。
他看着手機裡那個Alpha癫狂的醜态,忽然間,一個大膽的又惡毒的念頭湧上心頭。
他先用林躍然身邊的一個兄弟做實驗。
紀雲虛構出一個身份,通過網絡接近他。
不到半個月,對方就上鈎了。
三個月後,紀雲把他甩了,并将對方糾纏威脅自己的聊天記錄發給他家人。
他無法忍受這種抛棄和背叛,深受打擊,沒過多久就休學了。
那個Alpha除了等級和家世比林躍然稍差一點,其他都很像。
這再一次加深了紀雲對Alpha這個群體的刻闆印象:狂妄、自大、一切行為都依靠本能驅使。
林躍然稍微難搞一些。
紀雲注冊了一個小号,從一個軍事論壇裡和他搭話。
聊了大概有一個月,林躍然才和他交換了聯系方式。
那段時間紀雲每隔兩天就發一條朋友圈,除了假照以外,更多則是展示他虛構出來的豐富生活。
愛打遊戲、熱愛體育、關系時政和軍事新聞,再加上還很漂亮,林躍然沒有堅持多久就淪陷了。
這種人總是很自信,遇到一個方方面面都十分合心意的人,他們不會覺得這是陷阱,隻會認為自己遇到了真愛。
深入交往後,紀雲發現林躍然居然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單純。
除了風花雪月的情話,他還将很多醜事,甚至不能被外人知道的家族秘辛,都當作樂子一樣講給紀雲聽,似乎把這當做加深感情的方式。
紀雲本來隻想玩弄一下他的感情,沒想到居然撿了個大禮包。
·
夜晚,車子在城市中穿梭,最後停在一家俱樂部門口。
空色,本區最高檔的俱樂部之一,以私密性著稱,幾乎成了二代們固定的聚會場所。
核對完邀請碼,紀雲輕車熟路地朝着128包廂走去。
走廊裡安靜地有些詭異,藍色的燈營造出一種暧昧中夾雜着緊張的氛圍。
紀雲神色倦怠,他不是第一次來這裡,所以知道在安靜的表象下,每一扇緊閉門後是怎麼荒唐的場景。
路過一個包廂時,紀雲的腳步猛地一頓,狐疑地望向門口。
他似乎……聽到了某種壓抑着的呻吟聲。
盡管這在這裡并不少見,但裡面那個人發出的聲音太痛苦了,像是正在承受某種巨大的折磨。
門開了一條小縫,紀雲環視四周,确定沒有人後,輕手輕腳地跑過去扒着門邊,探頭朝裡看。
包廂裡,一個四肢修長的男人半跪在地上,額頭抵住桌面,正難耐地喘着氣。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着,牙齒狠狠咬着手背,時不時發出幾聲粗重的喘息。
他的劉海完全被汗水打濕了,濕漉漉地垂至眉梢,露出光潔的額頭和比鬼還要蒼白的臉,看起來仿佛下一秒就要斷氣。
他這是……生病了?還是被人下藥了?
或許是因為紀雲今天心情不錯,也可能是男人掙紮的樣子觸發了他某段記憶,大腦還來不來發出準确指令,紀雲就推開門走了進去。
一進去,紀雲就察覺到包廂裡的溫度高得不正常。
紀雲來不及多想,兩步跑過去,卻又不敢離得太近,于是隔着幾步小心翼翼地問:“你沒事吧,需要幫助嗎?”
男人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皺着眉頭沒說話。
紀雲緊張地用手指抓住袖口,走近兩步:“你……”
男人撩起眼皮,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紀雲猝不及防和他對上眼神,然後雙腳就像被釘在地上一般動彈不得。
他太帥了。
被汗水浸濕成幾绺的劉海黏在他額頭上,也絲毫不影響他的帥氣,反而更加凸顯出他五官的優越。
雙眼皮前窄後寬,瞳孔漆黑,眼型狹長,盯着人看時候總帶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
硬朗的眉骨往下是高挺的鼻梁,接近完美的骨相。
可能是因為熱,他的嘴唇看上去紅得過分,以至于原本應該顯得冷峻的薄唇在此刻都變得異常性感。
紀雲愣了下,剛準備說話,忽然聞到了一股清新中夾雜着苦澀的草木清香。
像是被雨水打濕的松柏。
紀雲的瞳孔驟然放大。
Alpha信息素?
他這是……進入易感期了?
紀雲的大腦一片空白,本能驅使着他轉身就跑。
剛跑出去兩步,身後突然伸出一隻大手,攥住他纖細的手腕狠狠向後一拽。
紀雲瞬間失去平衡,驚叫一聲跌倒在那人懷裡。
松柏将他狠狠壓在沙發上,抓着他手腕的手越攥越緊,熾熱的嘴唇貼在紀雲耳邊,不斷摩擦着。
“熱……”
紀雲聽到他說,聲音低沉,似乎還帶着些委屈。
紀雲奮力掙紮着,可他在Alpha信息素的誘導下渾身無力,手腳虛得發軟,腦袋也暈乎乎的喘不上氣,那點掙紮甚至連情趣都算不上。
完蛋了,紀雲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