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掉電話,司溪回到新家,打開門的瞬間,她怔了一下。
宋時迎已經把兩個人的結婚證放在了擺台。
射燈的光線打在相框的玻璃上,映出燙金的國徽,閃着光,好像在向每個進門的人光榮宣告,他們的愛情獲得了本領域最權威的認證。
不得不承認。
加蓋了責任與義務的莊嚴宣誓,有時候的确比玫瑰花堆徹的浪漫更動人。
領證一年,司溪第一次有了結婚的實感
——雖然是守活寡的那種。
她杵在門口,宋時迎掃她:“經紀人說什麼了?”
“沒什麼,就是給我接了個商務,我得提前過去臨甯。”司溪回神,“對了,忘了問你,華阿姨和我媽這幾年在聯系嗎?”
小時候司溪和宋時迎關系好,因此兩家走動也頻繁,剛開始兩位女主人還隻是相互探讨子女教育問題,後來逐漸有了商業上的交集。
後面司溪因為想學表演和母親紀曼春女士鬧翻,出走到外婆家,自此母女二人交流漸少。
最近一次聯系還是在兩年前。
那時她實在受不住傲星的打壓方式,急需償付違約金脫離苦海。然而也就是這次接觸,讓司溪徹底和母親斷絕了往來。
所以目前司溪對紀曼春女士的人際關系一無所知。同樣的,紀曼春對她的婚姻狀況也毫不知情。
司溪倒不是怕紀曼春發難,就是想知己知彼,以後多個準備。
宋時迎知道司溪和母親關系緊張,于是說:“放心吧,結婚的時候我就和我媽說,紀阿姨不同意我拐走她女兒,所以在我搞定嶽母之前,不要透露我和你領證的事情。”
司溪隻覺匪夷所思:“這麼離譜的理由阿姨也信?”
要知道紀曼春很喜歡宋時迎。
比喜歡她還要喜歡。
宋時迎:“誰知道呢,反正她說行。”
司溪無話可說。
宋時迎想起什麼:“紀阿姨現在是不是住在臨甯?不然我也提前過去,畢竟回來這麼久,我應該去拜訪一下。”
“千萬别,我和我媽已經不聯系了。”司溪說。
宋時迎訝然。
司溪父母離婚後,司溪一直跟着紀曼春住,雖然到了高中兩人關系逐漸惡化,但也不至于到斷絕關系的程度。
他原本以為司溪頂多是瞞着家裡人結婚而已。
“為什麼?”宋時迎沒多想,脫口就問。
司溪簡單粗暴:“我問她借錢,她不給,所以鬧掰了。”
司溪不想多聊,于是轉移話題:“《如愛》的先導片你看了嗎,在電視上看見自己的感覺如何?”
宋時迎笑了下,很給面子沒有追問:“我看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看熱搜倒是很欣慰。”
司溪抽空看過一眼熱搜榜,接連五條爆詞,不誇張的說《如愛》今天的熱度比之前一整季加起來都多。
“怎麼說?”司溪來了興趣,“欣慰公司能賺更多錢?”
宋時迎搖頭,吐出四個字:“物超所值。”
司溪反應了幾秒,震驚出聲:“熱搜是你花錢買的?”
“不是我,是M&D和WHATEVER。”宋時迎糾正,“本來杜望京嫌貴隻打算保前十的位置,結果它自己爬到了前五,你說是不是物超所值。”
不說節目組有關系戶就是好呢。
回看他們第一季哪有這待遇,杜望京甚至連宣發都不見搞一下的。
司溪倚門抱臂,陰陽怪氣:“真是祖宗顯靈,有朝一日居然能等到杜總花錢買熱搜。”
宋時迎湊近,壞笑着看她:“羨慕嗎?跟我,我捧你啊。”
司溪一巴掌給他推遠,冷漠道:“人家高幹文的事,你湊什麼熱鬧。”
宋時迎重新站定:“之前你不看得挺開心的嗎。”
司溪微笑:“你自己試試日常生活有人學小說人物的語氣和你說話呢?”
“有什麼問題,”宋時迎學着她的樣子靠在門邊,切換West的聲線,“歡迎來到我的世界,sweetie。”
......她忘了這小子玩配音的。
司溪惱羞成怒:“不許再用West的聲音和我說話!”
宋時迎:“你這樣讓我很懷疑自己的業務能力。”
司溪沒吭聲。
自打知道了West就是宋時迎,司溪後面聽配音催眠的時候,腦海裡全是他的臉,根本睡不着。
“不至于吧,”宋時迎收了笑,被她搞得有點不自信,“前些天我去錄音棚導演還誇我功力見長。”
“不是你的問題,是我自己不習慣。”司溪坦白事情始末。
隻不過,宋時迎聽完更沉默了。
他緊抿起唇,表情忍耐:“比起說我聲音催眠,我甯願被人罵滾出配音圈。”
司溪對手指。
沒辦法,宋時迎上學的時候英語成績差到爆炸,但發音卻出人意料的準。英語老師對他又愛又恨,晨讀晚讀都讓他站講台“let‘s begin ”
司溪也掙紮過,在幫他補習的時候瞄準洋文猛烈開火。
但她發現宋時迎,沒法教。
具體表現在文章主旨講經濟危機,他選工人下崗。
問他原因就說經濟危機了工人失業很合理。
司溪又教他語法,他說太拗口,外國人日常根本不這麼說話。
于是司溪放棄了,硬生生聽了差不多三年他的純正英倫腔。
這就導緻在多年以後,再次聽見與他類似的發音模式時,刻在DNA裡的熟悉感覺醒,司溪自動進入休眠狀态。
而這種熟悉感在知道West聲音背後頂着一張宋時迎的臉以後,司溪就徹底接受不了了。
她走近些許,帶着點求和意味:“今晚我睡哪?”
“自己挑。”
宋時迎自信心受挫,意興闌珊。
小氣鬼。
司溪努嘴,視線掃向幾間房門。
這套公寓不大,三室兩廳,其中兩間還關着門,司溪目光本能移向光明敞亮的那處,而後看見了垂眼靠在門口的宋時迎。
感受到被人注視,宋時迎懶洋洋掀眼。
兩人視線交彙。
幾乎是立刻,宋時迎站直了身體,偏了偏頭,一本正經地說:
“您自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