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江市時,太陽已經沒入地平線。
“我就不送你上去了,”李薇停在小區門口,“自己回去注意點。”
二月末的風還帶點刺撓,吹得人臉小冷。司溪翻過連衣帽蓋住腦袋,點了點頭,“開車小心。”
“戲試過了就随他去,别多想。”
司溪繼續點點頭。
“...綜藝快開錄了,沒事多營業,”李薇欲言又止,想了想,決定說完,“你微博那個互動量,我都不想說。”
司溪啪地關上車門,開始趕人:“快走吧,麻溜的。”
李薇笑罵了句,一腳油門揚長而去。
汽車尾燈消失在視野裡,司溪收回視線,火速打開手機給宋時迎回了個語音電話。
除了華生突然破産需要緊急籌資催她盡快還錢外,司溪想不到還有什麼事能讓宋時迎一個小時内給她打了一個視頻電話兩個語音電話外加三條長達十幾秒的語音。
幾秒後。
“喂...”
“出什麼事了?!”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一緩一急。
“嗯?”
懶洋洋的語調上揚了半度,帶了點疑惑,彷佛這個問題的作答者不應該是他。
“不是你給我打了好幾個電話?剛才在忙,我沒法接。”
司溪打電話的同時也沒閑着,小窗回到聊天頁面語音轉文字。
[S]:你的喂食器好像壞了...嘶,它還不讓我碰。算了,你把狗糧放哪了,陽台好像沒有。嗯,廚房也沒有...好像不太夠吃。
[S]:牛肉它能吃嗎?我路過商場順手買了點,得了,我自己查吧。
[S]:為什麼它能一直待在家,不用牽出去溜嗎?德國人...
不等内容全部翻譯完,司溪就退出了頁面。
不敢看清,怕無語緻死。
正巧這時宋時迎不緊不慢地“噢”了聲,“沒什麼,就想問問你狗糧在哪。”
“……”
一聽他這老黃驢拉磨似的腔調,司溪更是鬼火冒,屏氣凝神在心中默念了三遍“他是債主他是債主他是債主”,
随後極其溫柔、和緩地說,
“就這麼點破事,您不可以打字嗎?”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傳來了一聲清晰的狗叫。
接着司溪聽見宋時迎輕輕嘶了聲。
“它有點鬧騰,我空不開…喂,别咬…”宋時迎的語氣有些急。
司溪臉色驟變。
艹,完了,光顧着無語,差點忘了宋時迎問的是狗!
狗啊!
一隻對他十分排斥、充滿敵意的狗!
“你先别管狗,不對,離它遠點!實在不行找地方躲躲,我馬上到家!”
司溪心提到了嗓子眼,語速極快,說完直接挂了電話往家沖。
電話猝不及防被挂斷,宋時迎不由蹙眉,他舉着餐盤,垂眼瞥向一個勁往他身上扒的元寶。
元寶聞着肉香,急不可耐地在他腳邊打轉,不時發出嘤嘤的嗚聲,撒嬌讨好的模樣與之前判若兩狗。
宋時迎覺得有趣,索性蹲下來,将餐盤放低。
元寶一撲而上,順着他的手蹭。
狗毛柔軟溫暖,宋時迎忍不住去撓它的下巴。
“讨厭我?”
宋時迎彎唇,“不能吧。”
*
司溪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推開門,氣喘籲籲,“元寶,不許——”
一股十分濃郁的肉香撲面而來。
緊接着就看到宋時迎半蹲着身體,輕輕揉着狗頭,元寶趴在他膝蓋上,一臉享受地大口咀嚼。
俨然一副歲月靜好的模樣。
司溪:o_o ....
聽見動靜,元寶扭頭看了司溪一眼,熱情地搖了搖尾巴,繼續埋頭嚼嚼嚼。
司溪:“……”
宋時迎擡眼:“忙完了?”
司溪猶豫:“我應該忙完嗎?”
“廚房還有牛排,可以吃。”宋時迎從盤子裡撿出一塊牛肉,耐心地喂着元寶。
“我用得着吃…吃不吃的還是看手藝。”
質問的話說到一半,要命的香味一個勁往鼻子裡鑽。别說,中午到現在就喝了幾口礦泉水,還真挺餓的。
司溪偷摸咽口水,順勢将話改了個彎,去廚房端了牛排。
食物就是食物,還分給什麼物種吃嗎。
想着,司溪心安理得地切了一塊進嘴。
嚼了兩下感覺有點不對勁,司溪眨了眨眼,疑惑:“你買的什麼牛排?”
宋時迎:“沒注意,包裝在垃圾桶。”
司溪瞄向垃圾桶,瞬間睜大了眼睛。
“你給它吃和牛啊?!”司溪不敢置信。
宋時迎喂食的動作一頓,蹙起眉:“網上說這個年齡的狗可以适當吃,我才喂的。怎麼了,它對和牛過敏嗎?”
“這倒沒有,就是,”司溪覺得自己嘴裡的牛肉有點難以下咽,“會不會讓你…過于破費了。”
“司溪女士,”
宋時迎淡淡看她,誠懇地評價:“你的生活質量真的下降很多。”
呸!
純純污蔑!
她的生活水平什麼時候到達過給狗喂頂級和牛的高度?!
司溪脆弱心靈受到了莫大的創傷,恨恨地放下盤子,餘光卻瞥見餐桌上多了束新鮮玫瑰。
司溪愣了下:“你買的花?
宋時迎:“不是,狗叼回來的。”
…好好說話會死。
“怎麼想到買玫瑰?”司溪不和他計較。細長手指輕輕拂過花瓣,摸到邊上标着“Roseonly”的絲帶,湊近聞了聞,
嗯~金錢的味道,喜歡。
重新變回rmb就更好了。
“你喜歡。”
……好暧昧。
仿佛有人在心上輕輕一揪,司溪起了半身雞皮疙瘩,緊接着就聽見宋時迎慢悠悠補完後半句,
“依稀記得是這樣。”
很棒,幾年不見,人都沒變,該犯賤的嘴還是一樣的賤。
從小學五年級開始到高中畢業,司溪幾乎随時随地都在和宋時迎“鬥智鬥勇”。
先故意說些引人遐想的鬼話,等對方想入非非再大肆嘲笑——這一招,司溪早已脫敏。
司溪懶得再和他玩這種無聊的遊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