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抱抱她嗎?”潘萌問的是謝必安。
“原則上是不建議的,不過,”謝必安掐了個法訣,往潘萌的方向送過去,然後背過身,翻起小本子來,“這次我就當沒看見吧。”
在接收了謝必安的法訣後,潘萌感覺身體暖和了不少,她對謝必安的背影鞠躬道謝,轉身便環擁住了吳丹心。
潘萌輕輕拍了拍吳丹心的背:“盧珊珊沒那麼容易放過你,我更不能讓周予誠知道你的身份。你既然忘記了不開心的事,就是提醒你往前看,向前走。”
“現在可不是一蹶不振的時候。我不在了,還得靠你幫我父母養老呢,好好照顧他們,然後連帶我的份好好活下去。”
潘萌摸了摸吳丹心的丸子頭,身體再次逐漸透明。
還在抽泣的吳丹心連忙伸手,想要回抱她,最終卻摟了個空,廢墟上隻剩下吳丹心越來越大的哭泣聲。
謝必安感受到潘萌再次隐去,擺弄着手裡的紙燈籠,掐出法訣想要把潘萌、眺珠還有兩個小孩的魂魄帶回地府。
令他沒想到的是,法訣掐完,燈籠“噌”地冒出綠色的火焰,燒了個幹淨。
與此同時,潘萌的魂魄回到了餘蘭大酒店的門框裡頭,慢慢顯現在眺珠身後。
感受到潘萌的行動的路線,謝必安和程酒同時擡頭看向建築,隻這一眼讓他倆的心沉了下來。
焦土之上,廢墟之間,光不可及。但程酒和謝必安發現眺珠的身後,密密麻麻湧現出重重鬼影。
“謝主任,你把鬼門關開這兒了?”程酒喃喃地問到。
謝必安眯起眼睛注視着門内的眺珠,語氣凝重地說道:“陣眼不在此處的鎖魂陣,百倍五鬼運财術,半成品溯洄引。又是嵌套陣,沒完了?别讓我逮到你們……”
說罷,謝必安從筆記本上撕下四張紙,聚氣到中指畫了四道符,分别打向餘蘭大酒店遺址乾、坤、艮、巽的位置,然後指揮程酒:“你在離、坎、震、兌四個方向,各插三柱須彌香。”
程酒聽話照做後,廢墟中的鬼影漸漸消失在迷霧裡,整個餘蘭大酒店看起來,隻不過是一座略顯陰森的破房子而已。
回到謝必安身邊,程酒好奇地問道:“這樣就算破陣了?”
謝必安一邊掐指蔔算,在特定方位補上法印,一邊回答:“隻是暫時的封印,否則這個地方還要出意外。一個城市的中心是這個地方的眼,也是整個城市的心。如果這裡的冤魂越積越多,就會改變整個城市的炁的走向,連帶這個城市的人心都會出問題,到時候可就麻煩了。”
程酒似懂非懂地咂摸着謝必安的話:“所以人變了,歸根結底在于心變了。那如果人心一開始就是歪的呢?”
正想着,卻聽到簡無憂的聲音:“那什麼,這三個人怎麼辦?要叫救護車嗎?”
“我會聯系同事送他們回家,隻不過你倆得對好口風,今天你們順利通關後就各自回家了,明白了嗎?”謝必安正色對簡無憂和吳丹心說到。
看謝必安神情嚴肅,簡無憂和吳丹心忙不疊地點頭。
安排好一切的謝必安從本子上撕下一頁紙,記下一串字符。他看了一眼簡無憂,把紙條遞給程酒,說道:“這是我的聯系方式,讓你妹給你燒個手機,溯洄引有其他線索了随時聯系我。别整召喚城隍土地那一套,走系統要算KPI,還要寫結案報告,麻煩死了。”
見程酒收好紙條,謝必安又聯系同伴處理昏迷的三人,便趕回地府複命去了。
旁觀全過程的吳丹心愣愣地看看程酒,又看看簡無憂:“妹妹?燒一個手機?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簡無憂臉色不太好看,她看向程酒,問道:“燒一個手機?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程酒卻沖着兩人笑彎了眼:“重新認識一下,從輩份上來講,我應該算簡無憂的姐姐,你們可以叫我程酒或者簡如意,今年是我死後第四年。”
“咚”,吳丹心聽完很幹脆地暈了過去。
“都相處一天了還沒習慣呢?這接受能力會不會太弱了……”程酒燃了支須彌香,蹲下探了探吳丹心的鼻息,須彌香攏起的煙輕輕托起吳丹心,避免了她直接躺在地上。
“死後第四年是怎麼回事?不是說,你隻是被那個渣男弄丢了嗎?怎麼變弄死了?”簡無憂的聲音隐隐有了哭腔。
聽到簡無憂的問話,程酒收斂起笑容,擡頭看向她:“我隻活到成年就被害了,因為溯洄引我又醒了過來,但不是複活。至于具體怎麼回事兒,可能得弄清楚溯洄引跟我有什麼關聯才能知道了。”
簡無憂抹了抹眼角,問程酒:“你還有機會回來嗎?”
“或許吧。”
“那你要不要跟我回家見見母親,這麼多年她一直在找你,她很想你。”聽到程酒有可能回歸,簡無憂心中燃起了小小的希望。
程酒不置可否,隻是站起身,望着餘蘭市最高的那棟樓。
夜色漸濃,明星的生日應援和裝飾霓虹早已熄滅,隻剩樓頂的航空障礙燈還在不知疲倦地一閃一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