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谌緩緩地睜開了雙眼。

四周一片漆黑，寂靜于黑暗中流淌，空氣是靜止的，沒有風流過。

這是一個封閉壓抑的空間，仿佛身處死亡之地，而他是隻是個誤入的靈魂。

……不過說他是亡者的孤魂，倒也沒什麼錯誤。

畢竟就不是什麼活人呆的地方，若是尋常人來到這裡，肯定會覺得惶恐。

然而林谌早就知道會發生這件事情，在穿越過來之前，林谌就悠閑地将經營的咖啡廳挂上牌子打烊。而他本人則靠在了躺椅上，将老式諾基亞倒扣在桌面，從容地閉上了雙眼。

日夜在瞬息間颠倒，白晝墜入黑夜，時間也在這一刻停止。

白夜降臨。

“啪。”

漆黑一片的天空忽地打下一束光，将他徹身籠罩。無數視線宛若從四面八方來，壓在了他的身上。

他擡起了頭，光圈在他的睫毛下落下陰影，墜入了他的瞳孔中。

“滴——”

耳畔破碎的機械聲響起，随之而來的，是冰冷的，毫無情緒的聲音。

【歡迎來到白夜的世界，新人玩家[林谌]。】

“你好啊。”林谌輕快地回複道。

【你好……】明明是毫無波瀾的機械音，此時卻帶了一絲猶豫，而後，系統繼續道。

【這是一場生死遊戲。在這裡您可以得到您想要的一切，當然，這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您可以選擇赢，步入璀璨的輝煌，也可以選擇死，墜入無垠的深淵。】

“隻有兩個選項？”

【是的。】

“好過分，我可以舉報你們非法囚禁嗎？”

【……】

那聲音陷入了沉默，像是被林谌的回答噎住了。

【請您弄清楚，這是一場生死遊戲，是真的會死人的，您……難道不害怕麼？】

“嗯？我很怕啊。”林谌笑，“看不出來嗎？這麼不體貼？”

【……】

害怕是沒看出來，刁民是真的看出來了。

“規則我明白了。強制玩家玩遊戲，輸了就會死，不玩也會死。”林谌聳肩，

“既然沒有給人選擇的空間，還裝模作樣地詢問，真是虛僞呢。”

話音落下片刻，林谌的聲音卻變得玩味了起來，

“不過，我也不讨厭就是了。”

·

林谌重生了。

從死亡的懷抱中脫離僅僅花費了短短幾秒的時間，當林谌的意識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他還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他記得自己上輩子的結局。

身為[白夜]的第一玩家，他一路披荊斬棘，終于來到最後一道關卡時，卻隕落于璀璨的星軌之下。

他還記得那張和自己如出一轍的面孔，以及那雙看向自己，充溢着溫柔笑意的雙眼。

直到那鋒利的指針刺入心髒，疼痛感才後知後覺地浮起，碎冰般一點點滲入了他的靈魂。

……

他死了。

在意識模糊之際，除了疼痛和憤怒，林谌心中浮現的更多的是困惑。

上一世，他早已通關到遊戲的最後，按理來說，他應當直接摘取桂冠，迎接屬于自己的勝利。

可他卻忽然被殺死了。

等到再度睜開雙眼，他卻再度回到了進入遊戲之前的時間線，而記憶卻莫名地缺損了些許。

以他的實力，[忽然]被殺死這件事就足夠荒謬。

林谌記得殺死的每一個boss，闖過的每一個副本，被殺死的每一個隊友，卻唯獨不記得他死的那個副本叫什麼副本，那個殺了自己的人是誰。

而重啟後的世界也和他曾經度過的世界一模一樣，甚至哪一天下雨，哪一天放晴，這樣細微的變化都能對得上。甚至林谌還試着去同樣的地方買了彩票，也毫不意外地中了兩千塊。

這時候他才徹底地明白了，那些都不是夢，而是他親身經曆的一切。

所以這一世，他一直都在等待白夜的再次上線。

對所有人來說的煉獄，卻是他期待已久的回歸。

那個人為什麼要殺死他？他缺失的記憶到底是什麼？

或許隻有重來一遍，他才能徹底知曉了。

晶藍色的面闆在他的眼前跳出，微弱的藍光稍微照亮了些許視野，字迹映入眼簾。

林谌擡起手指輕輕一點，面闆豁然展開，更多的信息也映入了他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