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示意宮婢将錦盒一一打開給她過目。
魏舒月微微揚眉,因她幫了永甯公主,皇後對她離宮一事沒有追究,還特意讓莫姑姑給她帶來了賞賜的金玉綢緞,這于她而言還真是頭一份。
“勞煩姑姑替我先謝過母後,晚些我會親自去安仁殿謝恩。”她微笑着說道。
“諾。”莫姑姑答應一聲,随即領着宮婢退了出去。
魏舒月讓蘭馨把賞賜之物登記入冊送入庫房。
她交代清楚後,出門去了承恩殿。
到了殿外,隻見郭公公,請安過後告知她太子李馳眼下不在宮裡。
魏舒月本就不是為了李馳前來,故而僅僅思量了片刻就道:“我到裡面等着,公公不必跟着。”
郭公公怔愣了會兒,随即笑了笑,回了聲:“諾。”
魏舒月進殿後,果然在書案上看到了調查那名刺客的卷宗。
她翻開來閱,細看之下,蛾眉越蹙越緊。
原來此事竟然和莫折藍有關系。
她放下卷宗,轉身就走了出去。
“太子妃…”守在殿外的郭公公隻見一片白絮一晃而過,還沒來得及追問,那道身影就已然消失在眼前。
——
驿館裡。
莫折藍靜靜地坐着,手指無意識地搭在茶蓋上,滿眼憂慮,就連丫鬟小鎖喊了她幾聲都未察覺。
她最忠誠的護衛死了,她相信他甯可自盡也絕不會出賣她,可這幾日打探不到一丁點消息的她終日惶惶。
她蹙着眉,暗暗思忖着該如何進行下一步。
這時,門外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着房門被踹開。
寒風卷入,一道窈窕的倩影翩然走進眼簾。
莫折藍視線一擡,見到魏舒月的那一瞬,眼裡有些驚訝,不過須臾,就恢複了鎮定。
揚起的笑意因魏舒月抽劍指來時僵在了嘴角。
“太子妃這是何意?”
“是你派人刺殺我侄兒和安姐姐的?”魏舒月冷冷地凝視她,劍尖直抵她脖頸。
莫折藍“呵”的一聲輕笑,旋即冷下臉來,“太子妃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
“圖珠公主敢做不敢當嗎?”她冷笑,語氣嘲諷。
“你有什麼證據?”莫折藍心口隐隐發顫,她笃定魏舒月手裡沒有證據,怕隻是上門來诓她說出實情。
“你放心,你想要的證據會如你所願送到迩利可汗手裡。”魏舒月淡定地道。
莫折藍臉上急遽變色,按在扶手上的手背青筋突起,身形忽而往後一仰,避開了鋒利的劍尖,“我承認是我做的又如何?太子妃要殺我嗎?”
“嗆”的一聲,魏舒月收劍回鞘,不冷不熱地回複:“我當然不會殺你,隻不過你想要嫁給趙王的計劃會化作泡影,還會成為破壞兩國和平的罪人。”
不能嫁給趙王她無甚在意,可若是成了突厥的罪人,那她便連故國都回不去了,那于她而言才是最緻命的。
她面色變了幾遍,始終陰沉如山雨來臨,“太子妃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要這樣做嗎?”
原因重要嗎?并不!
可她既然肯承認,魏舒月聽聽也無妨。
“我兄長…”
她眼圈泛紅,看向魏舒月的眼神帶着憎恨,“他本是汗國最英勇的将軍,如果不是你,他也不會斷掉一臂後自暴自棄成為一個廢人。”
依着她的控訴,魏舒月想起那夜襲營,她一刀砍掉迩利可汗麾下一名将士,莫非那人就是莫折藍的兄長。
原來她處心積慮随使臣入長安,為的就是報複她嗎?
“害你兄長的是我,你大可尋我報仇,何必連累無辜?”魏舒月冷然質問。
莫折藍捧腹大笑起來,直到眼角逼出眼淚她才停住,“我不過是想讓你也嘗嘗痛失所愛的滋味。”
魏舒月忽的渾身僵住,侄兒和安琇玉确是她最在乎的人,莫折藍挑了這兩個人下手,果然是做足了功夫。
“你等着被遣送回突厥,看看你的子民會不會寬恕你。”
說罷,她轉身就走。
“魏舒月!”
伴随着話音,一道劍風朝她席卷而來。
魏舒月反手抽劍,半空中“嗆”的一聲雙劍和鳴,緊跟着彼此幾乎同時換招,身形交錯,又是連環幾個回合,将屋中屏風,花架等屋撞了個七零八落。
風止時,莫折藍臉上一道狹長的血痕觸目驚心,她裹挾着滔天恨意的眼神死死盯着魏舒月,“噗”的一聲嘔出一口鮮血。
魏舒月收劍入鞘,淩然轉身。
莫折藍“呵呵”苦笑着頹然坐到圈椅上,手臂無力地耷拉在桌沿,垂眸時,眼裡有晶瑩的淚珠滴落在桌面。
她想要替兄報仇,卻是學藝不精,功夫上比不過魏舒月,就連精心策劃的刺殺也功虧一篑。
她還有何面目回到突厥面見雙親?
一雙六合烏皮靴悄然映入眼簾,她驚詫地擡頭,見到來人,神情一頓,正要開口,眼前寒光一閃,喉間血噴如柱,紅色的霧蒙住了她的眼。
她不敢置信地瞪着雙眼,手掌捂在脖頸,溫熱的液體漸漸地随着她的體溫轉冷。
至死不能瞑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