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一定是為了那美人,薛良被砍頭,小美人沒别的去路,就隻能歸大當家喽!”
姐妹們一陣哄鬧,柳銳也不反駁,低頭笑着喝酒。
除夕夜,山匪們就飽飯足後閑來無事,嚷着要一塊玩投壺,誰赢誰就能從今日的勝利品裡随意挑一件喜歡的,會玩的摩拳擦掌,不會玩的就在一旁敲鼓助興,柳銳沒心思玩這個,她對于“人生第一次成婚”這件事還挺看重的,學着民間的習俗穿了紅色的喜服,一個人先行回了自己的竹樓。
柳銳自己一人住這座竹樓,她今日一回來就命人将整座樓裝點一番,挂上紅燈籠,系上紅綢緞…總之什麼都要紅,喜氣洋洋的,讓她自踏進樓中便感覺喜慶。
“大當家回來了!小的已經按照您的吩咐,給那位美人送了新衣服,又和他仔細交代一番,不過他似乎不是很開心,一直想要離開,小的就擅自作主,把他綁起來了。”
柳銳喊了個幹雜活的男山匪來看守顧清,眼見她回來,小山匪忙不疊跟着,臉上滿是讨好的笑。
“綁起來了?”柳銳對這個結果倒也是不意外,擡手一揮:“行了,接下來用不着你,出去吧,明日起專門留在這伺候他。”
小山匪千恩萬謝地走了,柳銳才回到房間,推門而入,一眼便望見坐在床上的美人,他沒有換上喜服,依舊是一身清淡如雪的裝束,因為被粗麻繩綁着,他衣衫有些淩亂,雪白的脖頸下露出小半鎖骨的線條,讓人禁不住浮想聯翩,白日裡他昏睡着,閉目恬靜美好,現如今他醒了,正皺眉死死盯着她,一雙漂亮的眼睛裡隐隐有淚和氣。
“你就是柳銳?”
柳銳看着他有些走神,聽到問話才發覺他的聲音也是格外好聽,颔首道:“不錯。”
顧清強忍住心頭泛起的厭惡與憎恨,問她道:“你可知你搶回來的是誰,你可知我的身份?”
“知道啊,我就是知道才搶的。”柳銳神情是極為輕描淡寫,關上門步步逼近,不過她把顧清此刻的憤怒看作是他在恪守夫道,還對薛良有感情的表現,于是嗤笑一聲:“既然已經歸我了,就不必提那些,有些人不值得你跟随,那個家你回去也是遭罪,跟着我,我保證你既有尊榮,又有自由。”
聽聽這話究竟是有多不知天高地厚?初出家門的顧小公子被震驚到眸子顫動:“你憑什麼替我評斷值得不值得,我又憑什麼要嫁給你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亡命之徒?”
顧清從小到大就沒生過這麼大的氣,他氣得眼眶泛紅,他記得母親的教誨,他是太師家尊貴的公子,在家要性情溫順孝敬母父與姐姐,守在閨閣中認真學習男紅與男德,不抛頭露面,不做出格之事,等到成年後按照母父之命嫁給和顧家一樣權勢滔天的妻主,然後伺候妻主與婆公,為妻主開枝散葉,相妻教女,領皇家的诰命,做天下公子們的表率。
他曾在夜深人靜時幻想自己來日會嫁給什麼樣的人,他愛讀書,偏偏家裡又都是武将,與他談不到一起去,于是他來日想嫁給一個書香世家,在門當戶對的基礎上能與他一起談論詩詞就好了,那樣他就知足。
可眼前這個柳銳呢,既不權勢滔天,也不會吟詩作賦,一雙手沾滿别人的鮮血,他哪裡會看上她?若不是被她強擄走,這女人這輩子都沒資格看見顧家公子的真容,連湊近請安的資格都沒有。
“憑我喜歡你,我喜歡,我就要弄到手。”
柳銳一臉理所當然,畢竟她從小就在山匪的教育下奉行一套唯我獨尊的思想,然而這句話卻讓顧清愈加恨她,徑直脫口而出:“可我不喜歡你!我不僅不喜歡你,我還讨厭你,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這種卑鄙無恥之人。”
柳銳臉色一沉,走到他面前去,不過當她靠近顧清時,她的怒氣卻又被他周身淡淡的香味沖散了,她俯視着氣到要流眼淚的顧清,心道美人不愧是美人,即使生氣也是楚楚動人,他也不知是被怎麼養大的,從頭美到腳,生氣時淚光潋滟,雙眉皺起,如同一朵嬌花,卻又不谙世事地敢開口激怒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山匪。
于是她一笑,以睥睨的姿态看他:“既然你說我卑鄙無恥,我便卑鄙、無恥到底,左右我也隻是喜歡你這張臉,想要得到你的身子罷了。”
“什麼…你放開我…你禽獸不如!”
原來,柳銳竟直接伸手将他壓倒,顧清極其不情願,拼命将頭别開,柳銳伸手硬掰住他的下巴,強迫他轉過頭直視她,他像受了極大屈辱,一與她對視就是滿眼的憎恨厭惡,而柳銳隻将目光移向他的唇,據說美人軟香如玉,她想嘗嘗,這樣的唇該是什麼味道。
“放開…我,你若真的敢碰我,我就和你同歸于盡。”顧清被她控制,掙紮着擠出話威脅警告。
“怎麼個同歸于盡法?拿你好看的眼睛瞪死我麼?”
柳銳不以為意,正要逼近的時候,卻突然發覺一道銀光襲來,“唰!”的一下劃出一道風聲!
她憑着本能往後一退,卻還是被尖銳利器劃到了臉。
溫熱的血珠流出,柳銳一抹臉上小的傷口,摸到一點殷紅便送至唇邊嘗了下,那陌生又熟悉的鐵鏽味讓她神情幾度變幻,血色讓她多了種山鬼才有的妖冶,良久,她歪頭疑惑了會,方擡眸看向對面。
“滾。”顧清紅着眼框,綁緊他的麻繩不知何時松了,他緊緊握着剪刀面向柳銳,明明肩膀顫動,說話時的氣息都不穩,可聲音異常堅決。
“滾出去,不許碰我,你今日若靠近我半步,我就拿這把剪子,戳爛你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