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雲煦輕輕地哼了一聲,反駁她的觀點:“那聽起來會是很無聊的生活,新鮮感是很重要的。”
遲意慢慢低頭,有點理解不了他的意思,說這樣的話,是在暗示他已經快要對她失去新鮮感了嗎?畢竟他是這麼喜新厭舊的人。
何雲煦看了一眼時間,催促着她快點洗澡休息。
她明天還要繼續上班,然後繼續無休止加班。他頭一次痛恨起自己有寒暑假,隻能一個人在家百無聊賴地等她,簡直望眼欲穿。
結婚前還能跟那幫交情不深的朋友聚一聚,全球各地玩,結婚以後隻想和遲意在一起,現在她懷孕了,他心裡更是一刻都不踏實,結果隻能在家裡煮煮飯,健健身,養養魚,再加上通過購物來消遣。
簡直有苦說不出。
***
遲意晚上做了一個夢。
夢裡面,他們一口氣生了一百多個孩子,房子裡面都裝不下。
何雲煦站在孩子堆裡,懷裡還抱着兩三個,朝她開懷地放聲大笑:“遲意,我們好多孩子,新鮮感好足,一點都不會無聊呢!”
遲意被吓醒,猛然睜開眼睛,喘了兩下,伸手捂住臉。
噩夢!!
何雲煦原本摟着她,她一醒,他也跟着驚醒,迷糊地睜開眼睛,看了看窗隙外微明天色。
“要起了嗎?”
遲意心有餘悸,她摸摸心髒,下了床。
她語氣冷淡:“不睡了。”
何雲煦把頭埋進枕頭,昏沉地睡了五分鐘回籠覺,然後很艱難地頂着炸毛爬起來。
他得起來熱早飯順便送她上班。
***
傍晚,遲意接到了許若淩罵罵咧咧的電話。
她把電話拿遠一些,聽見對方用她們家鄉方言說些不堪入耳的污言穢語。
“……@#&¥*&!許泓盛怎麼還不死啊!”
由于許若淩的父親自己失去了生育能力,腦筋一轉,便把主意打到她身上,想催她趕緊結婚生小孩,他要直接培養孫輩。
上次突然叫她走就是騙她去相親。
遲意頭疼地抓了抓頭發:“你在家裡乖巧一點,要是能進公司最好,好歹不那麼被動。”
“黑心公司,我盼着它早點倒閉,還替他工作,真是氣死!”許若淩原地猛跺腳。
“……話也不能這麼說,那畢竟是你家。往好處想,拿到繼承權以後,不就想怎麼辦就怎麼辦?”她給她出主意。
“哇,你說得輕松,哪有這麼容易。董事會又不是傻子,我是真廢柴啊,在國内都考不上大學那種!”許若淩急得團團轉,想了一個馊主意,“要不你再生一個抱給我養,讓這死老頭培養培養,你那麼聰明,小孩肯定也會很厲害!”
遲意簡直哭笑不得,叫她的名字試圖讓她嚴肅:“點點!”
許若淩嘟哝道:“我開玩笑啦,我怎麼可能把小朋友送給老頭養,太殘忍了!”
遲意慢慢道:“你腦子轉得快,就是貪玩,要把歪門邪道的勁兒使在工作學習上,肯定是可以的……”
許若淩瞪直了眼睛:“你逗我玩呢,我的老天!”又焦躁地碎碎念:“我好怕被綁去相親,跟又醜又老的男人結婚。”
遲意也為她着急,她性子太直率跳脫,肯定鬥不過那些滿肚子壞水的老狐狸,她太擔心她吃虧了。可是她勢單力薄,實在不知該如何幫她,隻能把憂慮壓在心底。
她不自覺攥緊手指:“你最近自己小心一點,最好雇個保镖。”
許若淩沒接茬,轉而說起她的事:“你真的要跟何雲煦去他們家?”
遲意嗯了一聲:“是已經提前說好的。”
她低聲抱怨:“你一個人去那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他還真會磋磨人。你在那邊受委屈,我都沒辦法幫到你。”
“也不是,見見他的家人,是應該的。”遲意脾氣很好地說,“你不用替我擔心,你照顧好自己我才放心。”
許若淩很恨地應了一聲。
她也想和她一起過年,可是她也要回老家應付親戚。
遲意擔心她又在家宴上鬧騰,又叮囑她很多事情。
許若淩全都乖順地聽了,最後鄭重其事地說:“每天都要報個平安,你别把他們想太好。”
遲意應下來:“知道了。”
***
晚上公司開了年會,一直持續到十點多鐘。
喜氣洋洋的音樂震天動地,各式老掉俗套的表演輪番上演,然而員工壓着一年的疲憊逐漸卸下,看老闆都順眼不少。
遲意強打起精神應酬,直到結束吩咐完收尾工作,才從酒店出來。
何雲煦在車裡等得要打瞌睡。
等看到遲意,簡直比自己放假還要興奮,下了車,一把将她抱起來。
“太好了,終于不用再上班了!”
遲意心底也跟着松了一口氣,放長假,年終獎也發了,可以喘息一下。
車上,遲意安安靜靜地靠在車座上對着窗外發呆,何雲煦對她說了很多話,她都沒心思聽。
直到何雲煦又喊了她好幾聲,她才回過神,迷瞪地問:“怎麼了?”
他輕蹙眉:“有心事?”
“嗯。”遲意猶豫再三,還是把許若淩的事情跟他講了。他們家世更接近,說不定會有辦法。
何雲煦皮笑肉不笑地聽着,心說:好哇,這個節骨眼上,玩這種把戲,明知道遲意幫不上忙,還故意讓她操心,擺明了就是挑釁他。
他可不信許若淩沒辦法,要真是朵小白花,早被欺負死,哪還能在她爹面前叫闆,也就遲意心軟軟的,信賴她,被蒙在鼓裡,真心實意為她擔憂。
他虛情假意地出主意:“這種事情,有辦法,但是需要心狠。”
遲意擡眼:“有什麼辦法?”
“三個辦法。”何雲煦開始胡謅亂扯,“一是制造意外,搞點藥或者車禍什麼的,人不在了,就管不着她。”
遲意眉頭一動:“……這太狠了點。”
“二是獲得董事會的信任,慢慢接手公司的事,然後把他爹架空,翻身當家做主。”
“這個聽起來比上一個還難,有這個本事那也不用擔憂。”
“三是緩兵之策,自己找結婚對象。”他望着前面的路,随意道,“與其被動接受相親,不如主動找一個沒背景但優秀的年輕人,或者就直接雇一個人,比較好掌控。下一步,就讓她對象去治不孕不育。”
他越說越覺得這條很可行。
“……”遲意覺得這個也不好,風險太大,她也不想她勉強結婚。
何雲煦回頭寬慰道:“具體情況隻有她自己知道,我們就别替她擔心,她覺得事情不妙肯定會跑路,萬一真出事,咱們再想想辦法。”
遲意仰頭倚在車座上休息:“也隻能這樣了。”
何雲煦偏頭看了她一眼,提醒:“回去好好睡覺,明天早上得趕飛機。”
“嗯。”遲意輕輕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