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白日确實太過疲倦,遲意這一覺睡得很沉,直到在一陣輕微的搖晃聲中,聽見了海浪的聲音,嗅到艙房内淡淡浮動的海鹽茉莉熏香,這一切喚醒她。
她放在被子上的手指輕微動彈兩下,慢慢睜開眼睛,失神過幾秒鐘後,才迷迷瞪瞪坐起來,抓了抓睡得淩亂的頭發。
床鋪旁是空的,她伸手摸了一下溫度,早已像面包一樣冷掉。
他不在,遲意自己洗漱好,穿上衣服,套上襪子和鞋。
然後拿起昨晚送回來的手機,從門口探出頭。
走廊空蕩蕩,兩側是一排排緊閉的柚木門,頭頂的燈光在寂靜中顯得慘白。
她踩在地闆上,按照直覺向前走。
差點撞上一個拐角過來的高壯黑衣人,對方伸手扶了她一下,驚訝地開口:“遲小姐?您去哪兒?”
遲意半響道:“你是昨天那個?”昨天領頭的那個保镖,今天沒帶墨鏡,她差點沒認出來。
不過難怪要帶墨鏡,長一雙三白眼,很兇很銳利,眉骨還有一條長長的傷疤,看起來很有故事。
對方颔首,自我介紹:“我叫羅朗。”
遲意猛點頭,然後說:“我找何雲煦。”
“二公子現在應該跟老闆在一起,我帶您去吧。”羅朗說。
“算了,也沒别的事情。”遲意微低下頭思忖,隻是模樣無端讓人産生疼惜,“船什麼時候靠岸,我得回去上班。”
恩怨情仇羅朗見得多,已經腦補出灰姑娘嫁入豪門,長輩棒打鴛鴦種種戲碼,看熱鬧津津有味。隻是着急回去上班的闊太太他還是第一次見,不過跑去當人民教師的少爺他也是第一次見,某種程度上,他們非常般配。
“原路返回,最快明天淩晨到港口。”
看來隻用耽誤一天,遲意長舒一口氣,她輕聲問:“我想去甲闆吹吹風,怎麼走?”
“現在不好出去。”
停頓片刻,羅朗說。
“啊,為什麼?”遲意疑惑地望着他。
他看着她睜着懵懂的眼睛,解釋:“……積雪很厚,外面的娛樂項目都停掉了,最好不要出去。”
“哦,那算了。”
不能出去,遲意打算回房間裡休息,順便等何雲煦。
羅朗低聲說他可以送她回去。
其實隻有幾步路遠,根本不用送,遲意正想找借口拒絕,一道熟悉清澈的嗓音卻插進來。
“小壹,你睡醒了?”
何雲煦快步走過來,笑眼明亮,兩個小梨渦若隐若現,張開雙臂一把抱住她,語氣像濃稠流動的蜂蜜,“怎麼不聯系我?”
遲意被緊緊抱着,仰頭道:“我以為你在忙,沒去打擾。”
“原來是這樣,但是你打擾我也沒關系哦。”何雲煦在她耳邊絮絮地講話,“你現在餓不餓,我帶你去餐廳!”
羅朗看了眼這位深陷愛情的少爺,用眼神向他打了一個招呼,然後挪動步子,慢慢向前走,給他們留出空間。
遲意出聲提醒他抱得太緊,他才戀戀不舍地松開手。
“昨天晚上睡得好嗎?”他牽住她的手,低下頭問她。
“挺好的。”遲意不認床,哪裡舒服哪裡就睡得香。
他也笑開:“我還怕你會暈船,暈船可難受了。”
***
遊艇早餐提供自助服務,中餐、西餐、甜品、飲料、水果一應俱全。
奇怪的是,餐廳裡除了侍者,其他一個人都見不到。
不過現在将近九點,其他人應該已經吃好了。
遲意站在廚師旁邊,看他用平底鍋煎蛋和培根,透明的雞蛋漸漸凝固,培根煎出葷油,皺皺巴巴地縮起來,浮上美味的焦黃色。
沒有其他人,她非常自在,伸出盤子,要了一隻雞蛋和一塊培根。
她回到座位上,何雲煦正在用餐刀切一根香腸,他坐姿端正,吃相優雅,一根香腸被吃成高級法餐。
遲意捧着杯子喝橙汁,可能是懷孕的緣故,她的胃口變得非常好,什麼都想嘗一口,吃東西變得有成就感。
“明天淩晨才能抵岸。”何雲煦用手指抵住唇,憋着壞笑,“今天我們又能在一起度過一整天,這下不得不補上我們缺失的儀式感。”
遲意輕哼:“我線上也能辦公。”
何雲煦投降:“……你真狠。”
遲意吃飽以後,又吃了一塊藍莓芝士小蛋糕,最後拿了一盒草莓,帶出去吃。
她胃口好,何雲煦超級感動,這裡面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吃過早飯,何雲煦帶她挨個逛船艙裡面的每一個區域。不過大部分的娛樂設施都不适合她玩。
健身房有一處恒溫泳池正在開放。
何雲煦問她:“這個好像可以玩,你會遊泳嗎?”
遲意下意識道:“會。”
何雲煦的眼睛霎時變得亮閃閃的:“太好了,我好想看你穿可愛泳衣!”
等等,為什麼泳衣前面要加可愛?
不對,她根本沒有說要遊泳。
遲意張唇:“等等,我沒……”
他已經興奮地走遠,去和負責人交談起來,遲意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跟上去。
原本這艘遊艇就是娛樂性質的,女式泳裝更是各種款式顔色都有。
何雲煦挑出一件粉色系帶的比基尼泳衣,望着她道:“這件怎麼樣?好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