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裡守衛太過于森嚴,就算是身為副官的龍岱,也得等到卡皮塔諾的允許才可以進去,不然容易被當做敵人處置。
在外苦等了許久,龍岱頻頻看着時間,心想都晚上九點多了,卡皮塔諾還不休息嗎?
他的确不休息,也不打算休息,等到他處理完了事情出來,穿得很厚的男子已經抱着柱子睡着了,肯定等了了很久,身上落了一層薄薄的飄雪,看着就讓人心疼。
一身融入夜色漆黑的男人擡起手,輕輕拂去龍岱頭頂的雪屑,動作放得輕柔緩慢,又像是做了無數次一樣。
黑色手甲捧起了男子的一縷長發,放在鼻下輕嗅。
味道很寡淡,跟花香一樣雅緻清新,使人心曠神怡。
龍岱的發質柔軟靓麗,發色黑得并不純粹,在陽光下還帶着點棕紅的底色,每次他揮動武器的時候,長長的發尾會被淩厲的風流拍打飛舞,在他肩膀劃出美妙的弧度。
似是回想那道熟悉的身影,一向沉穩鎮定的卡皮塔諾呼吸錯亂一拍,睡着的人有所警覺,眼睛還沒有睜開,手就反射條件按住了刀柄。
在武士刀出鞘之前,卡皮塔諾比他更快一步按住了手背。
龍岱立馬清醒了,狹長的桃花眼瞪得圓潤,錯愕跟卡皮塔諾對視。
“卡皮塔諾?!”他震驚到連隊長大人這等僞裝的恭敬稱呼都不叫了。
震驚過後,他尴尬地垂下頭,頭頂被撫平的呆毛跟着翹起來,“咳咳,今、今天太陽真好啊,對吧?”
卡皮塔諾不說話,隻是注視他。在至冬,任何事情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包括多托雷的動向,以及他們今天的交易。
很早的時候,他就知道龍岱會厚着臉皮找自己,卡皮塔諾可以立馬回應,但是沒有,他隐晦到幾乎難以察覺的嫉妒作祟,讓他沒辦法公正處理手頭的事情。
他差點就想扔下工作,去質問龍岱為什麼還要跟那種人接觸,但也知道這并非龍岱自願的,目前的他還不能跟第二席執行官的多托雷抗衡,起碼不是現在。
卡皮塔諾私心希望龍岱能更堅定一點。
可是沒有。
看着面前笑得有點嬌憨的男子,卡皮塔諾垂于衣袍之中的手指抽動了一下,什麼都沒有說。
今天的太陽确實不錯,至冬宮的冰花溶解,露出隻有夏天才會盛開的真花,如果能跟龍岱一起賞花,那一定是件樂事。
卡皮塔諾也想過龍岱會忙着取武器後到處炫耀,沒空跟自己做那麼無聊的事情,他也可以把花送出去,讓他看一看美景。
然而花還在寝宮好好封存,他卻不想送了。
“隊長?”
龍岱莫名其妙的,覺得今天的卡皮塔諾好像有點過于沉默了,自己突然造訪,還隻會傻乎乎地笑确實不太正常,于是他找借口說,“之前在就酒館說了你的壞話,還請不要在意,畢竟……酒後雖然吐真言,也不過是玩笑話,哦對了,還有那個酒鬼,應該沒事吧?”
“嗯。”龍岱剛要松口氣,冷不丁聽卡皮塔諾說,“已經送去地牢好好醒酒了。”
完蛋,卡皮塔諾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記仇!
“額,人沒事就好。差點忘記了,我來……也不僅僅是為了說這個,我有個賠禮想要送給您,雖然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但我想,如果是花錢的話,您也不會收下的。”
實際上是他沒錢買,也不影響他打嘴炮。
“請把手伸出來一下吧,隊長大人。”龍岱的嗓音清潤溫和,像是努力哄着自己生氣的女友那樣有耐心,他握住了卡皮塔諾寬大的手掌,低頭努力着,想給他佩戴什麼。
卡皮塔諾常年穿着戰鬥裝,因肉身強大如斯,也就不需要太厚重的铠甲護體,他身上的黑色軍裝大多是布料裁剪成,貼身而襯托他高大卻不過分雄壯魁梧的好身材。
包裹着肌膚的地方,手部會裝配手甲,面部會遮上連接軍帽的金屬面具,這樣會讓他的外表看起來如堅冰冷酷無情,但在衆執行官之中,他算的是最有人情味的一個了。
“好了!”龍岱往後退了一步,捧起卡皮塔諾的右手笑嘻嘻展示自己的傑作,在食指之上,圈着一枚小巧精緻的草戒指,制作算不得精密,勝在新奇有趣。
龍岱還說:“隻有光秃秃的草實在不太好看,但現在氣候不允許我再點綴上鮮花了。抱歉啊隊長大人,孩子們都喜歡這樣的小禮物,我想您也不會拒絕的,對嗎?”
這枚看似簡陋實際的戒指,再搭配龍岱真切的笑容,狠狠地給了卡皮塔諾當頭一擊。
所有的負面情緒通通煙消雲散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