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波冷笑:“你們以為,本座與那些後天神道一樣,賴你們人族的信仰香火為生,所以不得不為你們效力?”
衆人聞言面面相觑,衛青更是想起了當年與道延仙人的交談,當時就說了瀛主無需香火。先天之神與後天之神的差距,竟是如此之大嗎?
挽波繼續道:“至于生養之恩,更是滑天下之大稽。當年女娲造人,需以水來調和黃土。是本座出手,牽引長江黃河,才有人族繁衍不絕。這樣算起,天下所有凡人都欠本座一條命。你們是不是也該物歸原主?”
她言辭鋒利,内蘊的意思更加人膽寒。她活得歲月,遠比他們想象得還要久,甚至連人類的誕生,都離不開她的偉力。南宮公主打了個寒顫,雙膝一軟就要跪下。平陽公主亦面色慘白,和她懷中的王娡一起哆哆嗦嗦。
眼看一個能打的都沒有,挽波正發愁接下來該怎麼演時,終于有人站了出來,居然是汲黯!
這位垂名竹帛的诤臣終于忍不住開口,他道:“汲黯拜見瀛主。請恕臣無禮,鬥膽請教,瀛主當年既肯引水助聖母造人,應是心存慈悲之心,為何又對人族生厭,甚至以洪水滅世?難道您的一切舉動,皆是逐利而行?”
四周死一片的寂靜。就連劉徹本人都目瞪口呆,不是,早知道你勇,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勇啊!
挽波不怒反笑,這下終于可以确定,“主線任務2 :獲得王公貴族發自内心的敬仰”差得那4%的進度條因為誰了?
她道:“誰給你的膽子,來诘問本座?”
汲黯雖躬着身子,可誰都能感受他挺立的脊梁:“微臣豈敢冒犯瀛主。隻是臣乃萬千凡人中的一員,自當向瀛主求一真相。若真是凡人有過,還請瀛主給我等一個改過的機會。可若是人族本無辜,汲黯鬥膽,替那些無辜喪命的生靈向瀛主讨一個公道!”
一字一句,擲地有聲。劉徹開口欲言,他對于汲黯這個忠臣的感官一直不錯,又聽了這一篇話,豈能毫無動容。
挽波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她道:“你以為本座是你的君主,隻要一死,便可邀得青史留名?死隻是一個開始,魂魄貶下九幽,萬劫不得翻身才是你最後的歸處。即便如此,你還要堅持嗎?”
汲黯深吸一口氣,顫聲道:“汲黯隻知,‘天道無親。常與善人。’”
挽波微笑:“是嗎?”
在衆人眼中,她隻是動了動手指,可下一刻,汲黯就倒了下去。
肅然無聲的寂靜如山嶽一般,壓得在場所有人都擡不起頭。東方朔小心翼翼道:“瀛主,他這是……”
挽波對東方朔道:“本座在人間行走時,就聽說這個人的骨頭很硬。不知在赑風之下,他的骨頭是否還硬得起來。”
她在心中對導演系統道:“模拟電影《後天》中,龍卷風将洛杉矶夷為平地的情景。演員汲黯,扮演随便哪個被風卷死的人。”
導演系統:“……”你可做個人吧!
東方朔一窒,赑風……他默念這個詞彙,雖然不解,也知不是好事。他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飛在空中的導演系統和金王孫。
金王孫咽了口唾沫:“難不成是三災之中的赑風。”
導演系統默了默,點點頭。
金王孫一時毛骨悚然:“傳聞此風自囟門中吹入六腑,過丹田,穿九竅,骨肉消疏,其身自解。【1】即便是尋常金仙也難熬過,汲黯不過肉體凡胎……挽波,還請手下留情啊。”
東方朔亦是一震,也跟着求情。
衆人隻聽骨肉消疏之語,便覺心驚膽戰,眼見金王孫與東方朔出面,瀛主都充耳不聞,更加不敢言語。隻有王娡定定地看向前夫,一日夫妻百日恩,可他竟然為汲黯說話,都不肯為她求情。
王娡正心緒翻滾間,就見一道強光閃過,待他們再次睜開眼時,發現地上的汲黯已經醒來。
人的心智非常奇妙,當人在心理上感覺自己受到莫大的傷害,肉/體也會反映出同樣的痛楚。在飓風中被無數次撕扯成碎片的汲黯,此刻就如當年在虛空挨打的金王孫一樣,失魂落魄,面如死灰,身軀就像風中的柳條一般抖動不停。衆人驚愕地發現,他的頭發在慢慢變白。
在大燈亮起時,導演系統已經撲上前去,将定型劑噴到汲黯的頭上。待衆人睜開眼後,它就默默操縱着屋頂的機器人分身,調整納米投影儀的角度,讓汲黯頭頂的動态光線覆蓋得更加均勻,看起來真就像慢慢白頭一樣。
挽波展顔:“怎麼樣,還要求一個公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