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
曲紅葙聞言,循着聲源,去看周凝。不明白她要給看什麼?
可當她伸出手來,掌心裡,粗糙的老繭,有滲着血的細小傷口,瘦削的骨節上,有着還沒痊愈的凍瘡。
曲紅葙擡頭看她,“你……”
周凝迅速收回手,向她身邊的孩子招手,對曲紅葙淺笑,“你……也看見了我現在的境遇,也幫不了你什麼,隻會給你添麻煩。”
“不會添麻煩的,我們需要你。”曲紅葙看她背過身去,快速擡手抹了眼淚。
周凝吸吸鼻子,“這就是命運的不同,你們能知道我的存在,可我,不知道你們的存在啊!”
紅葙停頓好一會兒,斟酌再三。
想到來之前,伍蘇淺塞到懷裡的那個荷包,裡面是五兩的銀錠,足有十個。
給她錢的那一幕,也想到了,當初伍蘇淺來找自己的那一刻,也是這樣的。
“現在。”曲紅葙說,“你知道了。”
周凝苦笑,搖頭,望着曲紅葙,腦海裡浮現出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情形,當時都還沒有看穿她,反而自己被看穿。
也不知道出于什麼心理原因,有很長時間,都沒有去縣裡賣零嘴,都是去的隔壁縣。這樣下來,反而花費的時間就更多了。
“哎,”周凝長歎一口氣,對曲紅葙道,“我們不是一路人,走不到一塊去,你走吧。”
話剛說完,衣擺被輕輕地扯了一下,垂頭看去,是方取真。
這個有些口吃的孩子。
方取真在心裡想了一遍,才敢說出來,可還是有些結巴。
“娘,我、我們先回家,小妹尿褲子了,四妹說餓。”
周凝在心裡歎口氣,也知道,這是他在找借口離開。
白擇聲在後面,将這些事情都看在眼裡,最終還是上前幾步,攔住了周凝的去路,“你,不打算再往前走幾步嗎,萬一遇到了,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呢?”
周凝嘲諷,“天上不會掉餡餅的。”
白擇聲望向曲紅葙,對她眨眼,偏頭對瞧向周凝,“先讓馬馱柴回去吧。”
曲紅葙見到周凝現在所住的房屋,四處漏風,牆垣破碎。
與其他鄰居相隔二十幾米,一個大人,和五個年幼的孩子居住在此。還有極品親戚時不時上門找茬,鬧得雞犬不甯。而原主的夫君卻早年死亡,或是參軍,另娶她人為妻。
這樣天崩的開局,也是女主專用。
從馬背上取下來的一捆捆生柴,碼放到牆垣下,曲紅葙趁沒人注意,将荷包藏到了生柴的縫隙中,再撇了些碎枝條遮蓋。
離開後,曲紅葙走在飄起塵土的大路上,一眼望去全是大山的鄉村,氛圍不是一般的窒息。
天色暗下來,山尖上唯一一點殘陽被吞噬,夜裡的微風都是刮臉的。
走了很長一段路,白擇聲才過來,問,“在想什麼?”
“在想,我和你的作用是什麼?”曲紅葙揪着缰繩,看着眼前的大路,全是坑坑窪窪的,那忽高忽低的落腳感,真實又玄幻。
“嗯?”白擇聲納悶,“為什麼這樣說?”
曲紅葙沒精神,偏腦袋看他,想想之後,才回,“你可知主角是怎樣的開局? ”
“怎樣的開局?”白擇聲問。
“宋雲萌和周凝那樣的。”
白擇聲聽後,緘默許久,再問,“那,我屬于那一類?”
曲紅葙看他,也思考了一番,“有遺憾的,才有機會讓你回來,完成之後,又歸于平淡。”
白擇聲神色凝重,心口很悶,“那她呢?”
“哪個她?”曲紅葙不知道他說的是哪個她。
“葛丹紅。”
這一下,倒讓曲紅葙一時不知要怎麼回答。
走到村口,曲紅葙回頭看了一眼,看着被孤立的草房子,心裡面有了答案,回答白擇聲。
“她是無辜的,是受害者。”
晚間的風呼呼地吹來,從縫隙中溜進來,吹動着火盆上的火焰,周凝坐在那,靜靜地看着那浮動的火焰,雙手托着下巴,心神不甯,滿腦子都是曲紅葙,幫與不幫,成了難題。
思考了許久,準備要叫方取真時,就聽到從外面傳來沉重的腳步聲。
方取真手上捧着的荷包很是眼熟。
方取真磕巴地說,“娘,這是……”
“給我。”周凝忙站起來,伸手接過,荷包沉甸甸的,裡面除了銀錠,似乎,還有些别的東西。
“娘。”方取真小聲地問,“我們...要...要還回去嗎?”
周凝目光深沉,看了一眼方取真,輕聲道,“你先去休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