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慕辰因晉升副将之喜,特地前往唯甯的營帳緻謝。然而,交談未久,數名士兵匆匆而入,奉命搬運唯甯的物什,衆人疑惑,一問才知是伍将軍下令,讓唯甯搬去同住。
"這确是美事一樁,伍将軍處更為寬敞舒适。"慕辰說着,卻見唯甯面上難掩不悅,于是不再多言。
言楚翊則在一旁打趣道:"伍将軍如此,該不會是看上咱們阿甯了吧?"
此言一出,唯甯的臉色更是陰沉了幾分,匆匆留下一句"改日再叙",便憤然離去,直奔伍月營帳。
伍月見唯甯到來,滿面春風地展示着正在精心布置的新居:"來了?你看我将你的床安置在此可好?你的東西我想給你放在那。”
伍月見唯甯沉默不語,面色陰郁,連忙收聲斂色,遣散旁人,小心翼翼地詢問到:"阿甯,怎麼了?"
"将軍之命,屬下不敢不從。隻是此舉太過突然,未免太過霸道了些。"唯甯面無表情地說到。
伍月忙解釋道:"我看你那人員密集,條件簡陋,想在此舒适些。還是你不願與我同住?可之前不是挺好的?是因為身份?"她心無芥蒂,似乎完全沒有記得前一晚的事,
"将軍至少應提前告知,小的也好有所準備。”唯甯仍未從前一晚的不悅中走出,今日之事又添了一把新火。
“我以為我都安排妥當,無需你動手……”伍月雖不知錯在何處,可已極盡綿軟認錯之姿,低聲嚅嗫道。
“你我身份懸殊,驟然入你的營帳,别人怎麼看?人言可畏。”唯甯怒而不發,語氣不善。
“你我言行端正,心地無私,何懼人言?”伍月實在不理解,覺得自己理直氣壯,卻以虛心求教口吻包裹着語氣。
唯甯不願再廢口舌,索性不答。于是,伍月妥協哄道:“是我考慮不周,沒顧全你的感受,還請阿甯大人大量,饒我這一回。”說着,拱手拜道。
“将軍折煞我了。”唯甯頗有幾分做作地起身回拜。
“阿甯,你今日怎麼……”伍月正疑惑唯甯今日為何如此反常,卻突然想起了昨晚的事,“哦!昨晚……昨晚我酒醉失态,實在是對不住啊,阿甯。不管是不是關心,到底還是我失了分寸。”
唯甯不理,其實氣已經幾乎消散,面上也慢慢柔和了下來。
伍月乘勝追擊:“你不知道那幫龜……歸咱們營的人……把我灌酒灌成什麼樣子!你也不去看看我。”
“你下令叫他們别喝了不就行了?”唯甯不忘最後奚落她一句,引得伍月又一通賠禮道歉才算罷。
“背上的傷怎麼樣了,我給你擦藥。”氣氛緩和了些後,伍月提到,說着作勢要去看。
唯甯不願,用手推擋,嘴上也不饒人:“伍将軍還要像之前那般命令我?
伍月一臉認慫:“我哪敢呀?姑娘可饒過我吧。此番你要是真堅持,我定聽你的。”
唯甯正要說話,伍月搶先說到:“隻是,你那幾棍可挨得比其他人重得多,不塗藥可要難恢複了。”
“你如何得知?”唯甯不禁問道。
伍月微微一笑,反問,那語氣恍然如亦師亦友之往昔:“我問你,我來當日,你受刑時,有幾人圍觀?其中幾人是敵,幾人是友? ”
“我怎麼知道?”唯甯一臉茫然。
“觀者共八人,其中兩人為敵,兩人為友,其餘六人應隻是看熱鬧而已。行刑二人,皆不是自己人,且還有人監工,下手自然不輕。”伍月氣定神閑,娓娓道來。
唯甯皺眉:“可我未拉攏或叫其他人來。”
“那就是有别人想罩着你呗,”伍月輕笑,可随後又略顯惋惜地說,“隻是能力有限。”
唯甯遲疑,暗暗揣測應是慕辰、言楚翊二人。
伍月看她表情,又說到:“不信,之後可去問問你猜想的人。保持機警,洞見細微,是良将必備。”
唯甯想保持高冷,可崇拜臣服的表情出賣了她。
“其實,你要是早留心些,匪頭景行是騙不了你多久的。”伍月笑言,“你細看追殺我的人,那裝備招式,便可知他們是兵非匪。我的調函曾被你翻出,我的劍柄上還刻着我的字,再說山匪有幾人會佩劍……”
“好好好,我知道了。”唯甯回想此前種種,頗有幾分惱羞成怒,羞憤地打斷了她的話。
伍月也點到為止,轉移話題哄道:“趴在你的新床位上,感受一下?我給你塗藥。”
唯甯借坡下驢,依言而行。
伍月一邊上藥,一邊閑聊感歎說:“真是懷念我是你'行姐姐'的日子,以後私下還把我當景行吧?不必拘于俗禮,彼此都松快些。如何?你不必敬我、畏問,還如此指教我、多多擔待我就好。此處我隻信你一個,你我莫有心結才是。”
不待唯甯回答,門口侍衛大聲通傳:“白将軍求見。”
唯甯忙要起身,可伍月輕按阻止,口上向帳外應着:“稍稍等候,我馬上來。”
随後,她又轉回頭對唯甯:“剛塗了藥,你在這好好歇着,我出去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