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這,這。
陸少宮不知道怎麼的感覺眼睛酸澀,可又流不出眼淚,這算怎麼回事,他為什麼不早一點兒這樣,何至于如此。
陸少宮心裡頭跟亂麻一樣找不到頭緒,千頭萬緒如何想,不細想不行,有些事情戳破說開了,由不得她不去想不去打算,而且……
陸少宮意味深長看了眼沉睡中惶恐不安的穆文鈞,她另有打算。
不知不覺中,晨曦的陽光從布簾縫隙中條條縷縷穿進來,初春的陽光很溫柔明媚。
熟睡中的穆文鈞感覺喉嚨有些幹澀,身上是壓着了什麼東西,有些份量,他眯着眼睛。
不知道小趙和良武辦得怎麼樣,有沒有把自己病重的事情告訴少宮,她不至于那麼絕情,相反,她對自己應該是有情意,隻要她還有愛意,她一定會來。
昨夜做了個美妙的夢,他半睡半醒的,迷迷糊糊夢見陸少宮撫摸自己親吻自己,她是那麼的溫柔體貼,和從前一樣。
躺了一夜,他動了動身子,身上的睡得迷糊的陸少宮受到震動驚醒了,她睜開惺忪的睡眼,揉了揉,看着身下的穆文鈞,他剛才好像動了,是醒了吧。“醒了别裝睡了。”
這是少宮的聲音,穆文鈞緊緊閉了閉眼睛,猛然睜開,刺眼的陽光一下子迫使他阖上去,手從厚厚的被窩裡伸出來握着陸少宮纖薄的手掌,語氣有些激動有些興奮,張口的聲音沙啞幹澀低沉,“少宮,我夢見你了溫柔心疼我。”
陸少宮抽出手直起身子坐在床沿上别過頭去,迎着條條縷縷的陽光,“你是喜歡以前那個溫婉聽話從來不會忤逆你的我吧,那是裝的,假的,現在這個才是我。”陸少宮轉過頭定定俯視着他,與他虛弱含情雙眸對視。
穆文鈞伸手又拉過陸少宮的嫩滑的手,陸少宮毫不留情的抽回去了,現在穆文鈞生着病力氣不大,虛弱得很,她很容易一下子抽回去,穆文鈞頭有些眩暈,努力甩了甩頭清醒下,氣若遊絲虛弱道,“不是,是現在你,也一樣很溫柔,昨晚你是不是來了,守在我身邊。”
陸少宮點了點頭,看他能說出什麼話。
穆文鈞歡心一笑,他臉色通紅通紅,身上還是熱乎乎,看上去挺明豔動人,這詞語用來形容一個男子确實過了,但他确實是個非常好看的美男子。陸少宮心一顫動,他這一笑千樹萬樹梨花開,這是大地回春,百花盛放啊,這麼誘惑她。陸少宮别過臉去不看他這妖孽。
穆文鈞聲音輕得跟羽毛一樣,“少宮,把頭轉過來,我這樣看你費勁兒。”
陸少宮聽了直接把腦袋轉過來盯着他,“我看你說話費勁兒。你有什麼話說吧。”
确實,穆文鈞發燒喉嚨幹澀,說話聲音沙啞得很。
穆文鈞見她這幅樣子知道她心裡并沒有完全把自己放下,他柔柔弱弱道,“你心裡其實有我,别自欺欺人了,昨天晚上你守了我一整夜,你要不在乎我,你大可以不過來的,大半夜的受着我,你幹嘛要糾結着上一代人事情,算是我皇兄做了,他不是有意,是形勢所逼,不是人殺他便是他殺人。少宮,我已經知道自己錯了,你跟我回去好嗎,我不能沒有你。”
這情話一套套的,聽得陸少宮牙酸,避開穆文鈞含情默默的眼睛,起身到一旁的桌子上倒了杯水,“我給你倒水喝,聽你說得勉強。喏。”走到穆文鈞面前,把大碗往他面前一送。
穆文鈞看看面前這個做工粗糙的大碗,看看陸少宮,“我渾身沒力氣,你扶我起來。”
陸少宮好脾性轉身沖外頭道,“良武,小趙,你們主子醒了,快進來伺候他。”
陸少宮連着叫了好幾聲不見外頭人回應,又叫大夫,大夫聲稱自己忙着要出診,沒工夫,再說他是大夫是看病,伺候病人事情還是家屬來得好的。
穆文鈞在陸少宮身後美滋滋偷樂,趕在陸少宮轉回身子切換好虛弱不已的神情,純良無辜無奈望着她,輕聲道,“渴”眼巴巴望着陸少宮跟個孩子似的。
“渴死你算了。”陸少宮翻了個白眼徑直過去扶着穆文鈞坐起身背靠在後面疊起來的枕頭上,把水遞給他。
穆文鈞雙手好好擺放在被褥上,擡頭純良望着陸少宮,“我沒力氣。你喂我。”
陸少宮想拿水潑他,還喂他,發個燒而已,至于連端碗水的力氣都沒有,明知道他是裝的,陸少宮還是無奈過去,端着水送到他嘴唇邊上,慢慢喂他喝下去。
陸少宮沒有虐待病人的癖好,在穆文鈞喝完水後,布簾子從外面被掀開了,同時闖來了清朗熟悉的聲音,“少宮,你大半夜好端端跑出去做什麼,穆文鈞,他這個家夥怎麼還沒滾蛋。”
進來人正是陸少宮最要好的師弟醉蝦,這些天林蕊芝母女要在太華道觀住下祈福。林小姐又是得了空找他,弄得他沒功夫找少宮,連說話功夫都給林蕊芝占了去,他不能沖人家姑娘家家的發火。
其實林蕊芝的心意他知道,他又不是心盲眼瞎,隻是這事情落花有意流水無情也是不能夠的,這兩天他接連接到父親大哥書信,都是追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逼着他還俗。
才一會兒功夫沒看住陸少宮,那個混蛋穆文鈞又來糾纏少宮了,真是氣死他,剛才他真是瞎了眼了,少宮怎麼給他喂水。
陸少宮放下碗見多日不來找她的醉蝦來了,看着他,“道觀裡有事?還是師父找我有事?”一點兒沒覺得她剛才給穆文鈞喂水有什麼不好,該解釋什麼。
醉蝦真是氣得想揍穆文鈞,穆文鈞半躺在後面的床上沖他挑釁一笑,好露出了雪白的牙齒。
醉蝦一把揪着陸少宮的手拉着她往外頭的走,陸少宮順着力度跟着他出去了。
到了外間,陸少宮甩開了醉蝦的手,捂着被醉蝦抓得有些生疼的手腕噘着嘴巴小委屈道,“什麼急事,抓得我手疼,醉蝦,你說話啊。”看着面前面色通紅神情複雜的醉蝦,心道他這是怎麼了?
醉蝦心裡頭那叫一個難受啊,對着少宮他永遠是甜蜜歡喜快樂,可少宮對剛才的行為連解釋都不用了,她難道一點兒也沒哪方面的心思,這麼長久的相處,她沒有生出一點兒男女之間的情意嗎?
陸少宮挑眉看着他,仰頭疑惑問道,“師父罵你了?闖禍了?”
看着如此純真無邪無知的陸少宮,醉蝦心裡跟手抓住揪心,她一點兒不明白。
陸少宮見他神情古怪不說話,有些生氣了,“你拉我出來看你臉色啊,你閑得沒事捉弄我是吧。”說着轉身要往裡面走。
醉蝦手快于大腦見少宮要進去本能抓住了她,摟住了她的細腰,力度有點兒大。陸少宮腳步一個不穩當轉個圈子落入了醉蝦懷中。
陸少宮不明白望着今日反常的醉蝦,她的眼眸明亮潋滟,好似潭水一樣幹淨清澈。
醉蝦低頭眼神複雜看着她,都是第幾次了,他要是再不把心裡頭那藏了許久的話說出來,還放任她由着别人哄騙了去,那他可以去跳護城河了,他臉色漲的通紅,聲音低得跟蚊子叫似,“我喜歡你。”
陸少宮皺眉看着她,從他懷中掙脫出來,那知道這次醉蝦死死不松手,她皺眉不悅擡頭看着他,“你到底怎麼回事?說大點兒聲。”醉蝦今天太奇怪了。
“我喜歡你。”醉蝦不要命死大聲吼叫出來,剛進門的大夫給吓得差點兒踉跄後退。呦了一聲,瞧了這個濃眉大眼的年輕道長一眼。“年輕人,嗓門挺大的。”
陸少宮有些怔愣住了,她定定看着醉蝦,有些不大确定看着他,确認試探問道,“你剛才說什麼?”
表白的話一說出來,醉蝦那滿臉的通紅一下子好許多了,原來說出來不費事,隻需要一句話事情,“我”剛出口,外頭闖來爽朗甜美的女聲打斷了。
“洛大哥,陸道長是摔倒了嗎?她已經站好了,洛大哥,可以松手了。”林蕊芝從道觀其他道士探聽到了她洛大哥的去向,急匆匆趕過來,進門瞧着他們道。
醉蝦被這麼接二連三的打斷,林蕊芝的到來更是讓他大腦空白了一下,啊了一聲。
林蕊芝不是不懂人事的女孩,有些事情看破不說破是最好了,她佯裝無知無覺的邁着歡快的步伐走到醉蝦和怔愣住的陸少宮身邊,伸出手把他們解開,天真站到醉蝦身邊挽着醉蝦的手臂小鳥叽喳歡快對面前陸少宮道,“我正找洛大哥陪我去買東西了,我初來咋到不熟悉,而且一個女孩子挺害怕的,洛大哥。”
林蕊芝适時的出現打破了陸少宮和醉蝦之間的尴尬,而且她說得天衣無縫,醉蝦實在找不到理由不陪她出去,她是受過迫害有過心理陰影,醉蝦眼中含有情緒看向對面的陸少宮。
陸少宮兩手手指交叉在一起互相磋磨下,清了清嗓子,若無其事趣味道,“林小姐這麼信任我們太華道觀的四法道長,他自然是榮幸,不知道四法你意下如何?”說這話她笑盈盈看着醉蝦。
醉蝦有些明了,又有些不明了,少宮這是,她是明白自己意思,她一向都叫自己醉蝦,哪怕在外人面前都叫醉蝦,所以她這是委婉的拒絕。
她的意思一直把自己單純當作師弟,是好兄弟,是閨中蜜友,是一起玩樂搗蛋的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