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這樣,娶她僅僅是因為要延續他們穆家皇室血脈,這穆文鈞兄弟真是…
真是……
真是……
這樣也好,不過是替他們生個孩子而已,至于嗎?不至于?
本來是下山尋找身世之謎,嫁入易王府不過是可以通過穆文鈞皇室王妃身份便于尋找解開謎團,沒必要傷感。
挺好的。
挺好的。
這麼看來自己和他不過是互相利用關系,可自己心為什麼那麼痛?未免太過矯情了吧。
陸少宮心中自嘲笑笑,她想要很不在乎開壞笑,發自内心真摯的笑,怎麼也笑不出來,到了嘴邊隻剩下牽強嘴角上抽,僵硬得很。
眼前有一隻手掌在搖晃,耳旁是随侍宮女的叫喚聲音,“王妃,王妃,你怎麼了,皇上和殿下在前面等着呢。”
怔愣一會兒,模糊的視線恢複了清晰,聲音變回清爽,陸少宮調整下面部表情和心态,微不可見長長籲出一口氣,若無其事道,“看着枝葉發芽怪有趣,看呆了,你瞎搗什麼亂,快随我去見殿下。”說完擡步朝湖心亭方向去。
那個晃手的侍女聽陸少宮這麼說,相信了。小蓮步慢慢地緊随王妃身後伺候。
陸少宮繞過抽枝發葉的樹木走到了湖心亭裡面去,面上挂着優雅自然的笑容,手上端着端盤子。剛要行禮,皇帝穆君澤忙道,“自家人,不用多禮。”穆君澤都這麼說了,陸少宮正好省下,她眼角瞄了下正襟危坐神色清冷的穆文鈞。
這個王八蛋什麼禮儀不讓少,都是這麼久的……想這些這什麼。
“怎麼是你端茶來,小明子?”穆文鈞見到是陸少宮送茶水來并無多少詫異,倒是對面的穆君澤有些不大自在,自家弟弟剛才說那些混賬話,少宮應該沒有聽去吧,看她笑意吟吟,應該沒有。
“小明子,取茶路上碰到臣妾,臣妾想着來見殿下一下,順便把茶水端過來了。來,皇兄,你的。”陸少宮笑盈盈自然而然答道,她邊答邊給兄弟兩個斟茶。
“少宮,手藝不錯。”穆君澤戳了口毛峰贊歎道。
“皇兄,别太誇她了,會斟茶算什麼。”穆文鈞簡直是狗嘴裡吐不出象牙,邊捏着雞蛋大茶杯飲了一小口,邊嫌棄,不帶眼神看。
要是擱在以往,陸少宮心地想肯定是拿滾熱茶水給他洗洗嘴巴,現在她發現剛才心裡一陣難受勁兒過後她竟然心無波瀾,像似一口塵封已久的古井,丢下去再大的石頭也激不起半點兒漣漪。
陸少宮溫順笑了笑,在其中一張石凳坐下,“皇後現在怎麼了?”轉移話題。
姜憶雪是埋藏多年的奸細,不僅騙取了穆君澤的信任,還有多年感情,她不相信穆君澤能這麼饒過她,她那人吧,怎麼說呢?
給人感覺總是不壞,很大方随和,除去她是穆臨江暗埋的奸細身份,她是個很好的人,值得穆君澤所有的愛。陸少宮不想說她什麼壞話,單純就事論事,順便岔過穆文鈞那個不讨喜的話。
“她答應了,仍舊留在宮裡頭當朕的皇後。”穆君澤談到姜憶雪眼眸一暗,複又清明。
“皇兄,你真是太縱容她了。”穆文鈞說什麼話都是冷淡淡的,仿佛這些都是微不足道入不得他眼的小事。
原來他對自己是公事公辦的态度,這點同大家都一樣,陸少宮這麼想心裡沒有好受到哪兒去,那兒幹坐着,如坐針氈,面對着穆文鈞。
她氣餒想,一個生孩子的工具,有什麼可生氣,自己不也是圖他長得好看,有錢有權有地位,反正他們是互相利用關系。要是因為這點兒小事,傷心,她都要看不起自己。
“文鈞,少宮,你們不懂。”穆君澤捏着青釉瓷茶杯,目光深沉不知道包含多少情緒,這話語氣有些沉重。“我和她這麼多年夫妻,怎麼會不懂,不說她了,說說你們兩吧。”
陸少宮和穆文鈞統一看向穆文鈞,穆文鈞淡淡道,“我們兩個有什麼好說的,滔滔事情不是已經确定下來,一切照舊行了。”
陸少宮想了想,“滔滔和九歌既然是大盛朝的未來,那麼憑皇兄教養。”
聽穆君澤前前後後話裡話外意思是要把滔滔當作未來儲君培養,交給他總比交給這個冷心冷肺不稱職的父王穆文鈞要好多了。
陸少宮通情達理的話讓穆君澤很是滿意,反觀自家皇弟,那話能從他口中出來,他一點兒不稀奇,他這冷淡性子什麼時候能改,難道從小把他丢軍營裡把他鍛煉不近人情。
穆君澤看着陸少宮贊賞點了點頭微微一笑,“少宮,很好。有大格局。”
“多謝皇兄贊賞。”陸少宮稍微颔首示禮。
穆文鈞沉默不語地飲茶若有所思樣子。
穆君澤有心想要通過皇弟穆文鈞問問陸少宮她那先帝遺诏是從哪兒來的,父皇居然把這麼重要東西交給一個外姓人,轉念一想事情已經發生,既然父皇早做安排,雖然該避免事情一點兒沒有避免,依然發生,且事情安然過去了,問了也毫無意義。
三人就着栽培孩子事情好好研究了一遍,說是三人,其實主要是陸少宮和穆君澤兩人在說,穆文鈞隻有在問時候嗯嗯或者否定一兩聲,其餘壓根不言語,這還是不是孩子親生父親。
商議了好一陣子,陸少宮終算把兩個孩子今後的事情安排下來,心算是放下一半了。
她眼角餘光瞄了眼木闆臉的穆混蛋,裝什麼高冷喝什麼茶,盡管孩子是穆文鈞,到底有自己一點兒骨血,給安置妥當才好,自己真是瞎了眼才會覺得他這種人有感情。
陸少宮這邊真好好腹诽一頓穆文鈞,穆君澤又開口了,對着陸少宮道,“那天大殿上朕聽你要問那個叫秦什麼人和陸岚人。”
陸少宮一聽有關于自己爹娘消息,眼睛閃過瞬間亮光,“皇兄知道?”是那個皇室貴族家女子。
穆君澤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啜了口茶水慢悠悠道,“秦什麼不知道,叫陸岚朕記得母後宮裡以前有個特會梳頭發的侍女也叫陸岚,不知道是不是你口中那個陸岚。”
陸少宮的遺诏多半是從那個陸岚或者什麼秦來。
一個梳頭侍女,這跟自己想象差别也太大了吧,陸少宮恹恹嗯了聲。
穆文鈞這時候瞧了她一眼,不說話,從容鎮定喝茶,皇兄心裡頭想什麼他明白,陸少宮心裡頭想什麼他清楚。
“少宮。朕問你,知道朕已經告訴你了,那麼你把你知道告訴朕,不許隐瞞。”穆君澤果然還是按捺不住想要知道遺招的由來,穆文鈞由着他皇兄去問,反正問了也是白問。
陸少宮聽到穆君澤話從巨大落差感中出來,對視上穆君澤,“臣妾怎麼敢欺君。那時臣妾一個故人所托,她說陸岚是她娘親,至于其他什麼不知道,臣妾知道不比皇兄知道多少。要不是皇兄說,臣妾不知道陸岚是何人。”半真半假圓下去,這事情沒有什麼好隐瞞。
穆君澤了然嗯了一聲,濃重修長的眼睫毛遮掩住他眼底情緒。
穆文鈞看了一眼不說話。
陸少宮起身道,“說了這麼久,臣妾也有些乏累,先回王府休息。”說着起身行禮要離開,在這兒多呆一分鐘她都覺得呼吸十分苦難,看一眼穆混蛋她心裡是無知無味,又痛到無法呼吸。
“好,文鈞,你送少宮回去。”穆君澤倒是熱情的。
“不用,有侍從侍女跟着沒事,再說少宮大人了。不用人送。”穆文鈞悠閑淡然品茶,少宮沏茶确實不錯,回去讓她單沏給自己喝。
陸少宮巴不得穆文鈞不用跟她回去,她想一個人待會兒,福了福身子,“臣妾先告退,殿下,少喝點兒。”
陸少宮走出涼亭那刻重重呼出一口氣,沒想到心痛可以痛到這種地步,連多說一句話都是困難,她沒有回頭,不敢,不能,強烈自尊心不允許。
她是江湖上有名的怪盜飛燕子,怎麼會拘于這些無關痛癢的兒女情長,既然是身世謎團已經查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估計是有師父他知道,從頭到尾是師父在布局,小皇叔死了,皇帝隻知道這些,那麼師父又知道多少,要不是師父自己還當不上什麼易王府。是該回去找師父問個清楚順便算算賬。
在回去算賬之前先回易王府算賬,她可不是白給人家生孩子。
在陸少宮身影徹底消失看不見時候,穆文鈞轉頭看了眼狡詐的皇兄穆君澤, “好端端告訴她這些做什麼?别懷疑她?”
穆君澤看了眼如冷月清輝般清冷的皇弟道,“你這個王妃,不是普通人。”
“這我知道。”
穆君澤見他一臉滿不在乎樣子,一隻手臂橫在石桌上,語重心長教導說道,“少宮再怎麼也是你的王妃,你剛才答話太傷人面子,不怕她哪天不要你,看你上哪兒找這麼好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