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往裡點兒。”穆文鈞一屁股坐下來,把蘿蔔脫了靴子,翻身上床摟住陸少宮,盯着她嬌若春花的俏臉半埋怨道,“你偏心。”
陸少宮困得上下眼皮直打架,沒工夫理會他什麼,想要上床一起睡覺就一起睡吧,她往裡頭挪了挪,安然閉上眼睛,眼睫毛長長翹翹的,撓得人心癢癢。
“怎麼偏心了?”陸少宮小聲嘀咕着,感覺身子不由自主被拖入一個溫暖臂膀,她緊緊貼着他的胸膛,感受着他胸腔裡有力跳動的節拍。
這種感覺真好。
穆文鈞摟着她帶懷裡,低頭見她昏昏欲睡,他受了半晚上的無名氣,這個罪魁禍首倒是睡得挺香,真是嫉妒啊。
他伸着食指和拇指捏着她的鼻尖,促狹看着她皺眉鼓囊道,“别鬧,困。”同時陸少宮擡手去拍打他。
穆文鈞難得見她這般樣子,迅速躲開了,在陸少宮要安然入睡時候,又過去捏她鼻尖,弄得陸少宮又煩惱擡手打他,他又躲開。
他心中歡喜,少宮這個家夥挺好玩,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少宮,可愛,頑皮,不耐煩。
穆文鈞促狹玩心大起,精神不少,隔一會兒功夫捏一下陸少宮的鼻尖,擾她不得安穩睡覺。
如此幾番過後,陸少宮終于忍無可忍睜開眼睛仰頭慎怒瞪他,壓低聲音氣惱道,“你故意,别那麼幼稚。一王爺。”
穆文鈞會心笑了,望着陸少宮的慎怒的眼眸,好像要把她這個人望進心裡頭,撐着王爺架子沉聲道,“王爺怎麼了,王爺也是人。”
陸少宮無奈歎了口氣,低下頭輕聲道,“那你想怎麼樣,我很困啊。”
“沒想怎麼樣,你睡你的,我,我看着你行了。”穆文鈞思想下,發現不知道該跟陸少宮說什麼,朝廷上事情跟她一介後院婦人說不着,母後說的那些話他不會,而且也不大願意對少宮說。
陸少宮很是無奈,閉着眼睛,食指在穆文鈞如牆壁堅實的胸膛畫圈圈,小聲道,“你這樣,我沒法睡。”
“那我們就聊聊天好了。”穆文鈞随後一出,這話自己也驚到,問題他不知道要怎麼跟少宮聊天。聊什麼啊,有什麼可聊?
聽聞這話,陸少宮有些訝然擡頭看着他,穆文鈞長得是沒得說,就是總闆着臉,看着不大讨喜,太過冷清,簡直不像人。
半昏暗的亮光映照得穆文鈞的立體五官越發明顯,光影結合下,無論怎麼看他都是毋庸置疑的美男子,也是不容置疑的呆木頭。
“行吧,你想說什麼,說孩子還是其他。”陸少宮繼續貼着他胸膛,食指繼續在上面畫圈圈。
穆文鈞想了想,“說孩子吧。”這兩個小玩意總算有點兒用處,起碼他和少宮不會沒話可聊。
陸少宮腹诽一下,這個家夥真是不會聊天,悶葫蘆一個,就會裝高冷,假正經,嘴上道,“滔滔和阿蠻這兩名字聽着不像是正名。正名你想好了嗎?”說着戳了他下。
穆文鈞下颚抵着陸少宮頭頂,抓過她不老實的亂摸的手,撚了撚,感覺不錯,目視前方,不知何處,沉聲道,“孩子的正名交給母後她們去煩惱。反正百日宴上一定會出來。”
“為什麼?”陸少宮試圖想要抽出自己手,奈何穆文鈞抓得很緊,她怎麼抽不出來,而且還撓她手心,怪癢癢,這家夥故意的吧。
穆文鈞搓捏把玩着陸少宮滑嫩跟水豆腐柔荑,想要吸允下,看上去很美味可口,跟少宮這個人一樣,當然這個隻能想想,這種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做的。“百日宴那日皇兄要冊立滔滔為皇侄,便以以後順位繼承。少宮,到時候你可得注意點兒,我想他們一定出招數。”閑聊着閑聊着穆文鈞聊到正經事情上,表情格外的嚴肅,目光犀利凝視前方。
皇侄?還順位繼承,難道皇帝他真不打算要孩子啦?陸少宮歪頭問穆文鈞,“你别開玩笑好嗎,我們的孩子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你這是要把滔滔推到風口浪尖上。”
陸少宮是聽說過金櫃誓言,因為當年的祖皇帝和先帝的一句話,惹出了多少勢力分歧是非,才有後來小皇叔穆臨江的悲劇。
陸少宮不同情小皇叔,雖然他的遭際是有些坎坷曲折。這些是外人的事情無關她,她可不想要滔滔重蹈穆臨江的覆轍。
穆文鈞沒有看他,轉頭看了眼身旁熟睡的滔滔,他轉回頭低頭對滿是擔憂的陸少宮認真道,“少宮,這是他與生俱來的使命。”
什麼狗屁使命。
陸少宮騰地一下坐起身,差點兒撞到了穆文鈞下巴,她坐起身側聲對穆文鈞認真道,“你有沒有想過,你皇兄他年輕力壯,将來也有可能有自己的孩子,到時候這個冊封隻會讓滔滔成為他孩子的擋腳石,我不想要滔滔一下子成為衆人的焦點,我隻想他和阿蠻平平安安長大成人。”
穆文鈞聽她說得動情,知道她擔憂,握着她雙手在手背上親吻一下擡頭道,“少宮,本王也不想,皇室宗親的孩子那麼多,早點兒确立下來比較好,而且皇兄說過他不會有自己的孩子。所以,你的擔心都是多餘的。”
陸少宮抽出自己的手,帶着穆文鈞的餘溫,感覺暖烘烘,可配合上穆文鈞這個人說得那些話怎麼也暖不到心裡去,她甚至覺得冰涼無情,她對視上穆文鈞鷹隼雙眸,“怎麼會是多餘的,當年祖皇帝和先帝爺說要立小皇叔為皇太弟時候也是這般認真……”
“住口。”穆文鈞一聽到這話身子跟什麼紮到一樣猛地起身逼進陸少宮,神情有點兒兇,陸少宮仰視着他冰冷殘酷的眼眸,身心打了個寒顫,她剛才好像到冷冽殺意,他,穆文鈞,跟自己同床共枕一年多的人要殺自己。
陸少宮雙手後撐使得自己不至于摔下去,目光直直與穆文鈞對視上,喉嚨下意識吞咽了下,眼睫毛微微顫動幾下,克制着沒有眨眼。
她害怕。但她不能表現出來。
兩人僵持了好一會兒,穆文鈞一把抓過陸少宮的肩膀,扯得她身子順着力度往他那邊倒。
沒倒進他懷裡,倒在他睡過的枕頭上,陸少宮心髒撲通撲通劇烈跳動着,她緊緊抿緊嘴,本能直直凝視着上方兇神惡煞般的穆文鈞。
他剛才是對自己起了殺意?
陸少宮覺得自己呼吸有些困難,後背的冷汗不停滲出,她單是直勾勾看着上方的嚴肅如雕像的人。
俊美如石雕,威嚴如石雕,絕情如石雕。
看來自己還是太大意,怎麼能因為自己跟他有過孩子而忘了他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陸少宮吞咽了口水。
穆文鈞的威壓的氣勢氣壓得她,胸口悶得沒法呼吸,像是壓着一塊石頭,忽然,她感覺自己嘴唇上一緊,然後那根手指順着她的嘴唇往下滑下,下颚,脖頸,最後改為握脖子的姿勢,看着是要掐死自己一般。
上方響起了穆文鈞駭人低沉清朗聲音,很輕,“少宮,這樣的話以後不許再說。”餘下話沒有說出來,後面估計不是什麼好話。
陸少宮趕緊識相點點頭,她柔聲道,“臣妾知道,臣妾知道了。臣妾什麼沒說,殿下什麼沒有聽到,什麼都沒有發生。”她說這話聲音都帶顫。
穆文鈞見她可憐楚楚凝視着自己,眼睛堅持一眨不眨的睜着,微微顫動的眼睫毛卻出賣她害怕恐懼的内心。
倒是怪可憐的,他本想摟着她好好抱抱,安撫一番,轉念一想,是自己這段時間太過嬌寵她,這樣大逆不道的話她居然敢信口開來,幸而今天是自己聽到,要是皇兄聽到了,她估計沒命在這兒求饒。
穆文鈞俯下身子在她顫抖的眼睫毛上落下輕飄飄一吻,陸少宮閉上眼睛,心裡七上八下,這算是繞過她了?死裡逃生?
陸少宮的兩隻眼睛穆文鈞全都照顧到,從她眼睛到鼻梁,鼻尖,嘴唇,下巴,一路向下輕柔親吻愛撫,仿佛剛才那個兇神惡煞的人不是他一般。
陸少宮緊緊閉上眼睛,心頭上壓着沉重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這太吓人,原以為穆文鈞多少對自己生出些情意,沒想到,呵呵,他是個無情的人,怎麼會生出情愛,是自己得意忘形了,今晚險些把小命葬送了,還是為了穆文鈞的兒子。
不值得。
她睜開眼睛眼角餘光瞥想安穩熟睡的滔滔和阿蠻。
你們有這樣一個爹爹,是你們的大不幸,反正我是不想再陪你們,活在他身邊膽戰心驚太折壽,娘親要離開。
别怪娘親狠心,要怪怪你們那個沒人性的爹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