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少宮要生了?怎麼就要生了呢?這一時半會兒到哪兒去找接生嬷嬷。

随行太醫隻好領着幾個有經驗的老嬷嬷上陣，穆文鈞則火速派遣人回城裡接來接生嬷嬷和太醫。

這一來的路程，快馬加鞭也得半來日。

大殿作為臨時産房，其餘閑雜人不能入内，穆文鈞和醉蝦急得跟熱鍋上螞蟻一樣心焦如焚。

穆臨江神色平靜扶着扶手，任誰也看不出他究竟是怎麼樣的心情。陸知歆默默移到了穆林江身後。

“産房裡頭怎麼沒有聲音?是不是出什麼事情?”穆文鈞沒有平日的矜貴高冷逮着一個剛出來的宮女邊詢問。醉蝦同他一同看向那個宮女。

少宮至少要發出叫聲啊。

宮女出來端了盆熱水，看着一個高冷俊美的王爺一個陌生俊朗的男子的，她快速道，“王妃很能忍，嘴唇都咬破了不肯大喊大叫。”說完匆匆進入合上門将兩個大男人關在外頭。

不肯大喊大叫，痛了為什麼不肯叫，穆文鈞回想起他和少宮行房事時候，少宮總是硬閉着嘴巴不肯發出半點兒聲音。

他原以為女人都是這樣。

醉蝦略微思索，似乎明白又不明白，以他對少宮的了解她要是不想做的事情怎麼着都能想到方法給人找不痛快，他瞟了眼百思不解的穆文鈞。

太後和皇後等人在一旁安撫說不會有事，這兒有太醫呢。

“皇上駕到。”太監細尖悠長的聲音響起，緊接着穆君澤快步進來，身後跟着十幾個宮女，按理來說他應該在朝見外邦使臣，怎麼這時候來。

“兒臣拜見母妃，少宮怎麼樣?”特殊情況特殊處理，他匆忙草略行過禮儀後問道。

易王妃陸少宮肚子裡孩子不僅僅是穆文鈞的孩子那麼簡單，他将來要繼承自己大盛朝的帝王之位。

不能不重視。

皇後走到他身邊道，“易王妃吉人自有天相，會沒事。”

“她這樣算早産?會不會有危險，裡頭怎麼沒有聲響。”穆君澤同樣奇怪。

皇後沒說話，早産肯定是早産了，至于産房裡頭為什麼沒有叫喊聲這點她也想不明白。

太後在宮人搬過來梨花木太師椅子上坐下，“你們都安靜些，裡面有太醫有接生宮人，不會出大事的。”

太後是生産過兩個兒子的，而且她的位分最為尊貴，穆君澤和穆文鈞紛紛沒有說話，安靜等待着大殿裡頭的動靜。

“小皇叔腿腳不方便，怎麼上這兒來。”穆君澤一眼叨見鎮定自若的穆臨江。

穆林江轉頭看了眼身後低頭不言語的陸知歆，“聽說知歆犯錯了，特意來看看。”

穆君澤沒有在說話。表面安靜實則内心着急不已在等待，希望是個男嬰，陸少宮的身姿看着纖薄不像似能生養多個的。

忽然手臂有人挽住，穆君澤轉頭望過去是皇後姜憶雪，她遞給自己一個安心的眼神。

她總是那麼善解人意，能體諒人心情，如果不是皇弟一番話語，他到現在還蒙蔽在憶雪溫情蜜意裡。

他是真的想跟她過一生一世。

穆君澤面上照舊表示自己安心，同時拍拍憶雪的手背，如同往常一番，隻是此番心情不同了。

穆文鈞随眼見到皇兄和皇嫂恩愛，現在他沒有心情理會，他心中隻有大殿裡頭悶聲不吭的陸少宮。

等待的時間是漫長，一分一秒都是煎熬。

“王妃，你使勁兒。”陸少宮閉着眼睛緊緊咬着嘴唇，額頭上已經被汗水濕透，發絲黏糊在上面，雙手左右兩遍抓住床兩遍的柱子。

裡面的小王八蛋怎麼還不出來，她腸子都要給攪打結了，痛得她想要拿刀子對自己直接開膛破肚取出來得了。

生孩子怎麼那麼痛苦，她倒是想要使勁兒，她快沒力氣，她感覺她不是在生孩子，而是在生刀子——疼啊！

時間一分一秒在流逝，大半夜過去，王府裡的太醫和接生嬷嬷終于趕過來，他們進來一看不得了。

陸少宮的孩子怎麼還沒有生出來，而且王妃一副快要氣絕身亡樣子。

張太醫趕緊給命人給王妃嘴裡塞參片，提着她的氣力。

“啊，”一個宮女驚叫起來，“王妃大出血啦。”

“胎位不正估計生不出來來，怎麼辦？”接生嬷嬷說話期間陸少宮下面又淌出了大量的殷紅的鮮血。

陸少宮自己跟沒事人一樣不吭聲，要不是她有呼吸的氣，大家都以為她死了。

“快把他們弄出來。”陸少宮艱難道，體力流逝太嚴重，她要是這樣死于難産，那她在王府裡積攢的珠寶銀子啊。

“是是是，王妃您使勁兒。”

“我使勁兒啦。”

“再用力點兒。”

“你說的輕巧，你行你來啦。”陸少宮痛得想拿刀子殺人了，這輩子再也不要生孩子了。

穆文鈞，我要是因為你的孩子早亡，老娘做鬼不會放過你。

大殿裡頭此起彼伏的聲音，裡面人影走來走去忙碌着，外面的太後和皇後在念平安經，看着倒是神色安然。

穆地大殿門開了，一個接生嬷嬷端着碰大紅的血往外頭倒，看得在場衆人心驚膽戰，不用說也知道是誰的了。

這時候裡頭一太醫跑出來，苦着臉到穆文鈞和穆君澤面前，“不行了，大人孩子隻能保一個，皇上，殿下，你。”

“什麼”太醫話沒說完穆文鈞氣氛揪起太醫脖領子，眼睛赤紅淩厲如同惡鬼， “大的小的必須保住，沒那個你們都去陪葬。”

太醫沒有穆文鈞高大，他點着腳尖苦道，“殿下，您就是現在殺了下官，下官無能為力。”

“情況真的糟糕到這樣?”太後趕過來，“文鈞，你放下金太醫。小金你說。”

小金渾身顫抖，不僅易王殿下用魔鬼般的眼睛看着自己他身後的那個男子也用惡鬼般的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不，比惡鬼還滲人的眼神盯着自己，仿佛自己要是沒法兩全其美，難逃一死。

他顫抖聲音道，“全太醫院最好的太醫，最好的接生嬷嬷都束手無策，太後娘娘是過來人，這種情況下，要麼大小都保不住，要麼棄一個，方能保住另一個。娘娘，你看，保大，保小?”

太後沉吟了片刻，皇後秀眉緊蹙甚是苦惱為難模樣。

“保大。”這中氣十足怒氣十足的響亮嗓音不是在場王爺皇帝，而是易王殿下身後那名高大的男子，濃眉大眼，氣勢卓然。

衆人望過去，好奇那個不知死活敢僭越皇上和王爺的先開口，太後秀眉微蹙不悅看着醉蝦，“皇兒，他不是你的護衛?”她原先以為是兒子的護衛，現在看來不是。

穆文鈞滿心滿眼都是大殿裡的難産的陸少宮，他急切道，“他是太華觀的四法道長，洛丞相幼子洛雲風。”

衆人明了了，聽說洛丞相有個體弱多病的小兒子尋遍天下名醫皆無果，非得是出塵入道方能安然長大。

旁人略微好奇，穆臨江意味深長地看了那個叫醉蝦的四法道長。

“太華觀，好像在青峰山上，怎麼不遠萬裡跑到這兒來，四法道長，哀家不管你是出世之人還是紅塵之人，這是我們皇家的事情，你一個外人不要多嘴。文鈞，快拿主意。”說着太後将目光轉向自己的小兒子穆文鈞。

穆文鈞開口道，“兒臣要…”

“你可千萬要想清楚了，你和你皇兄一路披荊斬棘不容易，好不容易有了現在太平盛世。王妃沒有了可以再娶。孫子可是關乎我大盛朝的國運，這個孩子在靈山誕生，必定是上天之子。”穆文鈞話說一半，太後能猜測到他下面的話，趕緊阻攔。

“你他媽要是敢選小的，你對得起少宮嗎?”醉蝦急吼吼喊叫道，目光死死釘在穆文鈞身上。

大殿門又開了，“皇上太後你們快選啊，要不然大人小孩的都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