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之然看向顧衍,無助地點頭。
有顧衍開路,前面的人自動讓出一條道兒。阮之然看着顧衍的背影,心生感激,手腕輕輕晃了晃。顧衍回頭看他,在嘈雜人聲中,阮之然大聲喊了一句,“謝謝。”
青年軟糯的聲音羽毛一般搔過顧衍的耳朵。
顧衍疑惑又溫柔地回:“勇敢點,别害怕。”
阮之然被牽住的手掌仿佛被點擊了一下,顧衍好像能看出來他在想什麼。
甚至,他在顧衍身上感受到了一點同類的氣息。
穿過人群,阮之然站到第一排,目光和所有人一樣投向中央最耀眼的人。
男人靠在鋼鐵巨獸身上,嘴角噙着若有似無的笑意,昏暗多彩的燈光模糊了他的表情,阮之然卻覺得那視線直勾勾刺進了他的心底。
慢條斯理地整理着賽車手套,骨節分明的手指被黑色指套包裹,隻露出修長的力量感,純黑底色上的白色logo在手背上展示出它的昂貴和稀有。
右手搭在低趴的車身上,流暢的線條好似猛獸的肌肉,待男人一聲令下就會沖出去撕咬。
“傅際昀,你成熟一點!”李燃擋在車門前面,暴躁地怒吼,“就非要今晚跑!出事兒怎麼辦?”
然後又低聲下氣,“别跟我賭氣了,今晚的路況不好,太危險了,明天,明天我陪你玩兒,好不好?”
那一句好不好,像是撒嬌,是妥協,是縱容,尾音拖出複雜纏綿的情緒。
兩個長相姣好的人在人群中央上演着愛情電影,李燃像個極具耐心的愛人,生氣卻寵溺地哄人。
看客忘情投入,成為這場電影最好的贊歌。
“救命!!!!”
“破鏡重圓!!我也是看見了。”
距離阮之然最近的兩個女生為他解說着前情,“據說李燃高三出國也是迫于家庭壓力,但不知道是傅少的家庭還是他的家庭。”
“李燃現在是想和好?”
“據說傅少一直拒絕家裡安排的相親,所以是在等嗎!!!”
“不知道啊,不可能是真愛吧?”
阮之然回想起那天在包房,他對李燃出言不遜:傅先生不喜歡你,你走吧。
原來傅先生隻是,用他氣氣李燃,隻有他自己當真了。
阮之然習慣性低頭。
早知道,今天不來了。或許還能在傅先生的房子裡躲一陣子。
“沒他們說的那麼誇張。”
阮之然耳邊傳來一陣熱流,溫和的聲音隔開了衆人的歡呼。
“雖然我也不是很清楚當年的事情,但是傅際昀沒有他們說的那麼深情。别太擔心。”
顧衍彎腰湊到阮之然耳邊,好心安慰人。阮之然也歪頭看他。
顧衍……為什麼這麼懂他?
傅際昀的視線掃過,恰好捕捉到兩人旁若無人的對視。他微眯起眼睛,死死盯着阮之然,眉如遠山,眼眸森然,眼角寒光凜凜。
傅際昀轉向李燃時,語氣中找不出一點溫度,“誰想上車?”
他的聲音不大,淹沒在人潮中,幾乎聽不清。但他是傅際昀,他随口一句,已經有人沖上前去。
是季馴的小情人,貓耳随着他的步伐可愛抖動,笑意盈盈,柔若無骨靠在傅際昀的跑車上,“傅少,我有這個榮幸嗎?”
阮之然目光一轉,愣在原地,嘴巴張了張,不知所措起來,傅先生在替貓耳男孩拉開副駕駛的門。他懷疑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什麼。傅先生不再選擇他。
車門關上的前一刻,阮之然風一樣跑出去,赤手卡在車門上。
昂貴跑車的優越性能還體現在車門的靈敏度上,輕輕用力就可以關上。傅際昀及時拉住了車門,阮之然的四根手指上留下一道紅印。
“啊—”痛呼被他忍回嘴裡,聲音還很緊繃,“傅先生,請您再給我一個機會。”
傅際昀目光落在阮之然被車門夾紅的手指上,冷酷的面容沒有緩和的痕迹,“你想幹什麼?”
“傅先生,我陪您上山,好嗎?”阮之然聲音帶着細微的顫抖,鼓起勇氣說話。
從他沖出來的一刻,場面變得安靜,所有人都在等着這場波折的下文。阮之然面紅耳赤站在衆人的視線中心,隻是男人冰冷的注視已經足夠讓他害怕窘迫,眼眶發熱發酸,竭力忍耐着不要做出更丢人的事兒。
“已經有人先你一步了。”傅際昀語氣不似之前漫不經心的冷調,有些微怒。
“可…”阮之然還想解釋,一開口,眼淚就不受控地湧出,大滴大滴落在地上。
貓耳男孩比他主動很多,比他笑得開朗,傅先生喜歡主動的。
“對,對不起,我下次,不會了。”
“你又哭什麼….”傅際昀已經習慣給阮之然擦淚。
隻是他手剛擡起來,顧衍已經從後拉開了阮之然,“這車門能把你的手指全部夾斷,傻麼你。”
顧衍不輕不重地責問完阮之然,又替阮之然給傅際昀道歉,“傅少繼續吧,這人我先幫你看着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