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際昀眯起眼睛,視線細細掃過阮之然的臉。
阮之然又在害怕了,嘴唇抿得緊緊的,露出淺淺酒窩。
天生長了一張讨好人的臉,害怕的時候,也這麼可愛。
傅際昀收回視線,意識到自己剛剛誤會青年在生氣,結束了懲罰。
看在青年乖巧的認錯的份兒上給予一點獎勵。
他拉着青年的手坐下,“都倒了,你怎麼吃?”
阮之然呆了有半分鐘,目光落在餐桌上剩餘的幾道菜上不動,慢慢理解傅際昀方才那句話,低着頭,聲音小小的,“我不餓。”
傅際昀問道:“你剛剛不是在生氣嗎?”
阮之然頭垂得更低了,“我不會生先生的氣。”
“為什麼?”
“因為,先生….”阮之然說話聲音極小,小到兩個人房子裡,傅際昀都沒聽清他在說什麼。
“小孩兒,頭擡起來,看着我說話。”
阮之然吸氣,看向男人,重複剛剛說的話,“因為,傅先生很好,我不會生先生的氣。”
小家夥目光怯怯的,眼底清澈透亮,瞳仁如漆黑寶珠嵌在月牙形眼睛裡,璀璨明亮。
傅際昀緊接着追問,“哪兒好?”
“傅先生收留我。”
在這件事上,阮之然真的很感激男人,給了他一個容身之處。
傅際昀笑了,明知道阮之然不是缺錢的主兒,還是信了他這副無助可憐的樣子,滿臉都寫着:求求你了,留下我吧。
“吃個葫蘆鵝肝。”
“啊?”阮之熱看着自己面前餐盤裡立着的鮮紅小葫蘆,擡頭向男人眨眼睛。
傅際昀結束獎懲遊戲,蝸牛一樣的小家夥,碰一下觸角就會縮回殼裡不出來。他拖着調子說:“再不吃,真的倒了。”
阮之然還是問:“是給我吃嗎?”
傅際昀聲音大了點,“是,給你吃的。”
阮之然臉又開始燒了,筷子差點沒拿穩,夾起小葫蘆咬了一口。
原來剔透的鮮紅色外皮是樹莓味兒的,酸酸甜甜,像果凍,裡面的鵝肝醬絲滑綿密。阮之然不愛吃鵝肝的,都被這道菜征服,他餓極了,三兩口就吃完一個。
舌尖舔過嘴角,意猶未盡地放下筷子。
傅際昀手撐着額頭,俯視着阮之然,湊趣兒似的,“還等着我給你夾菜?”
“不用不用,謝謝傅先生。”阮之然聽不出男人語氣裡的陰陽,雙手在胸前擺了擺。
“不用就自己吃。”傅際昀換了個姿勢,慵懶靠在椅子上,一條手臂搭在阮之然的椅背上,看着像把人抱在懷裡。
阮之然得了肯定,餓了一天的肚子開始瘋狂叫嚣,但他還是很克制,隻吃光了自己面前的話梅排骨。阮星從小就教導他,吃飯不要急不要快,像沒吃過好東西一樣。
剩餘的菜還是進了垃圾桶,阮之然看着心疼,其實他還沒吃飽,但是什麼都沒說,自告奮勇收拾了餐桌。
傅際昀正在沙發上坐着用筆記本電腦處理郵件,阮之然小步走過去,手指絞着衣服,“傅先生,我收拾完了。”
“嗯。”傅際昀許多産業在國外,受時差影響,他工作的時間被切割得很碎,半夜工作是常事,不過他也沒有怨言,涉及到工作的事,一向謹慎專注。阮之然在他身邊站了十分鐘,他才才擡頭,“有事兒嗎?”
“沒,”阮之然指了下餐桌,“就是,我收拾好了。”
大理石桌面反射出吊燈的光芒,傅際昀心中發笑,滿足了青年的小心思,“很幹淨,做的不錯。”
阮之然覺得自己也算有點用了,看傅先生工作勞累,又去熱了一杯牛奶,悄聲放在桌邊,蜷坐在傅際昀腳邊,等着履行自己床伴的職責。
屋内靜悄悄的,窗外霓虹一盞盞暗下去,阮之然頭靠在沙發沿上,看着男人的側臉,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傅先生,真的很好看,應該有很多人喜歡。
今天那個李燃,應該也很喜歡先生。
等傅際昀合上電腦,牛奶還剩一點餘溫,他本來隻打算簡單處理兩個小項目,沒想到牽連出好幾個問題,小家夥在匍在他腳邊,就這麼睡着了。
傅際昀指尖落在青年的耳垂,撚着那顆鴿血紅耳釘,軟肉手感極佳,寶石如紅痣點綴,傅際昀暧昧地揉捏,青年縮了縮脖子,皺眉把頭埋進臂彎裡。
小蝸牛,睡着了還這麼警惕。
傅際昀擡手,腕表指針走向三點。他彎腰抱起青年,重量輕得令他震驚,他忽然想起那夜撫摸過的身體,肉都長在該長的地方,軟嫩好捏,身上确實瘦得可憐,胸前肋骨突出,挺胸的時候,像蝴蝶振翅起飛。
把人放在次卧床上,阮之然嘤咛一句,鼻子都跟着皺起來,睡的很不好。傅際昀拍了拍他的背,掏出手機給生活助理發信息:讓阿姨做三餐。
後面還點了一道菜:話梅排骨。
阮之然被窗外的陽光晃醒,入目是潔白的床鋪,逆光看向窗外,陽光鋪滿了木色地闆,一半撒到床鋪上,昨晚他不是在陪着傅先生工作嗎?怎麼睡到床上了?
難道是他太困了,趴在沙發上睡着了,自己爬回來的?
不應該啊,他睡眠質量不好,一定會醒來的。
那,莫非是傅先生送他回房間的?
更不可能吧。
阮之然想不通,發現了一個更嚴重的事兒,天這麼亮,傅先生是不是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