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軍察覺到震動,坐起身,發現小麥的臉躲在衣服裡顫抖,慌張地把她扶了起來。
小麥一張臉凍得通紅,額邊頰邊的碎發都因汗水和雪水黏在了臉上、唇上,她眼睛裡光芒四盛,開懷大笑着,笑聲傳到遙遠的天空上去。
那些雪面之上的往事被她抛棄在坡頂了,雪面下的秘密依舊無人察覺,她不顧昨天明日地開懷笑着,像是第一次度過了屬于自己的一天。
休息日,小麥通紅的手,擦去眼角滾燙的淚。
休息日是神賜的日子,是禮拜六,禮拜天。怪不得要禮拜,小麥心裡第一次感謝冬季,她不失虔誠地感謝着:“至少它給了我這樣的一天”
小麥突然跳起,大張着手臂用擁抱的姿勢撲向他,把他撲進了雪裡,田軍掙紮了幾下,魚一樣地溜走了,輕易地擺脫了小麥的鉗制。
她想捏雪球,捏不起來,雪粉粉的,壓不實。
索性把雪壓進掌心裡,揣進懷裡,用體溫化出一層殼來,雪粒因為水汽黏在一起才能成團。
小麥手上的溫度已經不支持這種方式了,小麥氣得直跳。田軍的手力氣大又暖和,能捏出源源不斷的雪球砸在她周圍。雖然雪球捏得好,但是好像瞄不準。
小麥蹲在地上把雪兜住揚起來,追在他身後。田軍隻是在離她不遠的地方躲閃,實是一種友愛的挑釁。
雪粒散在半空中的時候緩慢飄下,不忘折射着太陽光變成晶瑩的空氣紋理,大口呼吸的時候像喝了冰汽水,喉嚨裡涼涼的。
因為奔跑産生的熱量已經能支撐起小麥在這裡繼續玩鬧下去,熱火朝天的追打裡,冰天雪地好像是一種無可厚非的玩笑。
太陽忘記了偏移,雪也忘記了融化,澎湃的光芒透過一切,輪廓都模糊,陰影也消失。
這一切像是都為了告訴小麥:
萬物已經停滞了,世界上隻有他們兩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