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窗外的夜色逐漸透亮清明,陳挽心底的不安感逐漸加重,将手中的紙牌放下,手指曲起,不安的輕敲握張。
杏花将那些茶果點心一掃而盡,輸了牌的她倒是無所謂,腮幫子被食物塞得滿滿當當,“夫人,你是不是在擔憂我?”
陳挽被她這無所謂的語氣态度給小小驚詫又安慰了一番,忍不住擡手捏了捏她的臉頰,輕柔慢捏,佯裝逗趣她的語氣道,“是啊,你倒是吃得香!就不怕出了什麼差錯,我們倆一塊被收拾了去。”
“那怎麼辦?”杏花眼底瞬間溢滿了驚慌失措,嘴裡的食物艱難咽下,彼時食物的餘香也是食之無味,“夫人,我杏花一人做事一人當,都是我的問題,夫人你可不要跟着摻和進來...”
“傻丫頭!”陳挽及時捏住了她的唇瓣,溫熱柔軟在指尖婉轉,遂而移開,“說什麼傻話呢,同甘共苦,不能隻是同甘不共苦。”
杏花顧着腮幫子,如小雞啄米般乖乖點頭,眼底泛出了淚光。
陳挽指尖逐漸往上遊移,按揉她的太陽穴,示意她止住淚水,“不要哭,杏花,你家夫人最看不得你哭泣,你家夫人也不會哄人。”
“夫人你也從沒有哄過姑爺嗎?”她這八卦意味一出,那眼底泛着的淚光頃刻間一掃而光,眸色透着亮晶晶,如璀璨星空。
陳挽抿唇搖頭,“你家夫人不會哄人。”
“那夫人你想姑爺嘛,這麼久了,是一封信都沒有寄回來。”
陳挽歎氣,這古代交通又不發達,一封信寄過來怎麼也要半月亦或是一個月之久,甚至更長,不如現代科技,一條信息隻要網速夠快,一秒不到即可,“他有自己的事業要幹,怎可拘泥于兒女之情。”
正如同自己,也不能拘泥于感情,可要想辦法回去,她更是沒有那些能力和智慧,能在古代抨擊這封建迷信,敢于同封建王朝做鬥争去改變曆史,能得到一個好的家世背景,能生存下來已然是最大的幸運。
想辦法穿越回家,就是自己目前最重要的事業。
至于顧淮瀾,他有自己的路要走,他的難處自己雖不能感同身受,但能理解,不給他添麻煩足矣。
主仆兩的閑聊平緩了不安緊張的心态,眼見窗外漆藍的夜色逐漸顯出白雲的輪廓,一道喜訊也随之而來。
敞亮遼闊的嗓音響徹了院内,緊跟着是匆匆而來的腳步聲。
“夫人,抓到了,抓到那兇手了!”華明喜滋滋的回到院子裡報喜,差點被門檻絆住了腳跌倒在地,連連踉跄幸而陳挽及時出手才沒讓他摔了個狗啃屎。
陳挽一顆心總算放下了,拉着他焦灼詢問,“華明,那兇手是誰?”
——
羅氏院中,隻留下了那些簽着死契的奴仆。
這出戲的背後之人便是大嫂莫氏所策劃的,至于婆母有沒有參與,陳挽便不知曉了,但若是追查下去,自己也不一定能落個好結果。
但大嫂終究是扛不住心底的那做賊心虛,派了人去毀滅那些能揪出兇手的水盆,結果被暗中守株待兔的狗靈和嚴叔就抓了個正着,如今人證在此,那些被毀壞的水盆也正将陳挽的計策給遮掩了過去不用害怕被揭發。
眼下陳挽和她的好大嫂站在屋内,面前婆母羅氏端坐的姿态優雅閑松,顯然對這事抱着無所謂的态度。
陳挽察覺到了,婆母這是要保住大嫂,偏頭盈盈一笑,“大嫂,這杏花平日裡是犯了何錯,竟想出了一個計策來對付她,怎麼還牽扯出了母親,這不是叨擾了母親嘛?更何況祖母平日裡吃齋念佛,修的是仁慈之心,若是知曉府上的人手腳不幹淨,大抵是不願用這些人了。”
大嫂聞言臉色一變,又羞又怒的撇了一眼陳挽,遂而求助的眼眸遞給母親,自己這是折了她的人不成,反倒被到打一把。
羅氏見陳挽竟拉出了母親作擋箭牌,當真是不自量力,正如她所說,那老太太一心吃齋念佛,哪舍得出來管這些塵事,再者,自己當兒媳婦的那些日子,母親的手段高明,也是經曆了一輩子的厮殺出來的。
“嘉熙,一個家族當以和為貴,顧家有家訓,一個家族的沒落往往都是從内敗出來的,你若是喋喋不休,當真要把整個顧家弄得分崩離析嘛?”
分崩離析,好大的一頂帽子,陳挽睫毛輕顫,冰清冷漠到極緻望向母親。
同樣是一母所出,羅氏這是偏心到了沒邊,微微行禮,陳挽語氣委屈,捏着手帕輕輕擦拭眼角,“母親也說了家族要以和為貴,今兒個大嫂拿了我房中的人,明日裡豈不是要趕我出這家門,夫君在鄲州本就艱苦母親不是不知,被趕出了家門倒也是我的命,我便一個瓷碗上街讨飯去,哪日裡見到了我的幾位姐夫,就怕他們認出了我,反倒丢了好幾個門戶的臉。”
羅氏知曉當今的恭王便是她的二姐夫,皇位也是有可能落到他的頭上的,不看僧面看佛面,無論如何,她總歸是陳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