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鐘冷不丁打了個顫,眼前的男人氣場很強,他剛剛在自家老闆的介紹之下就清楚。
但不知道為什麼,感覺今天從國外回來的路今越氣場更冷,活像是被人抛棄後無家可歸的怨婦,果然是受了情傷。
沒辦法,整個酒吧能解決眼下燃眉之急的恐怕隻有這一位,反正這主意是他們老闆說的,跟他沒關系。
于是小鐘還是硬着頭皮說,“路哥,看在我們老闆今天專門為您準備慶祝會的份上,能不能幫我送個酒啊?”
“你們服務生呢?”路今越直問重點,眼尾泛起困意。
“不夠帥。”
“?”
“路哥,那個客人要求太高,不夠高不夠帥的不要。”身為金牌吧台服務員,小鐘說謊甚至不需要打草稿。
路今越冷嗤一聲,眉眼淡淡,“送酒還要挑三揀四,她以為挑男模麼?”
小鐘嘴角微抽,避開視線,悄悄說心裡話:可不就是嘛。
“我剛給我們老闆打了通電話,估計他現在也已經醉了,不如您就犧牲這一點寶貴的時間,幫幫小弟?”
小鐘言辭懇切,實在不好拒絕。
路今越看着吧台上的那杯調好的“一見鐘情”,猶豫片刻,還是不情不願地端起來,問:“包廂?”
小鐘一怔,然後忙不疊地指着對面,“106包廂,感謝路哥大恩大德,好人一生平安!”
“……”
進去之前,路今越把風衣口袋裡的黑色口罩重新拿了出來,戴好後才打算進去。
推開包廂門的一瞬間,路今越怔愣在原地,遲遲沒有踏進包廂門。
一雙狹長深邃的眼眸就這麼肆無忌憚地鎖定在坐在最中央的人身上。
聽到動靜後,林驚歲頭也沒擡地責怪說,“你們幹這行的,不知道遵守一下時間嗎?”
路今越沒答話,隻是低聲嗯了句,幹這行的,确實要遵守時間。
“進來坐吧,”林驚歲依舊沒擡頭,單手劃拉着工作文件,另一隻拍了怕她身邊的沙發位置,自然而然道,“坐下,我們聊聊。”
倒像是路今越做錯了什麼事,眼下被林驚歲抓了個正着,準備訓斥他呢。
見她正忙,路今越索性也就端着酒進去,輕聲阖上包廂門,把“一見鐘情”放在她面前,示意說,“你的酒。”
聲線蓦地染上了幾分勾人的寵溺。
偌大的陰影遮住了林驚歲查看文件的視線,她有些不滿,又拍了拍旁邊的位置,命令式的開口,“坐下,聽話才有小費拿。”
路今越:“……”
他照做,溫馴得不像話。
終于,林驚歲忙完,收了手機,清亮的眼眸這才集中在那杯淡粉色的一見鐘情上。
她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淺嘗辄止,品味說,“酸酸甜甜,像飲料,你家的酒不醉人,還不錯。”
話音未落,林驚歲側目看了眼旁邊的男模。
一瞬間,不知道是酒精作用,還是酒的名字起了作用,她毫不吝啬地喃喃說,“你家的酒不醉人,你家的頭牌倒是醉人。”
頭牌?
“我不是。”路今越擰眉,一副守身如玉的貞節烈夫模樣。
她輕輕哦了一聲。
“那叫你家頭牌來,姐不差錢。”
林驚歲心說,不是頭牌都這麼好看,真正的頭牌豈不是更好看?
“……”
路今越眉頭微擰,看着眼前的姑娘像是個流氓似的說出這樣的話,他下意識伸手去奪她的酒杯,隻可惜被林驚歲護犢子似的一把擋住。
“哎,你幹嘛?”
林驚歲警惕道,懷裡的酒比眼前的人重要。
“你醉了。”
一見鐘情的度數可不低,不然怎麼做到一見鐘情?
“我沒醉。”
林驚歲的酒量沒差到那種地步,至少她是這麼以為的,她隻是心裡不舒服。
有那麼一刻,她倒是希望自己能大醉一場,然後傅家二小姐醉酒點男模的醜聞登上頭條,這樣的話,是不是就沒人逼她聯姻了?
林驚歲又給自己灌了一口酒,旋即盯着男人的黑口罩,不滿道,“你都幹這行了,還不敢露臉?怎麼接客啊?”
不拿下口罩,她怎麼給他灌酒啊?
這話怎麼越聽越像……男模?
路今越一時之間對于自己的定位有些迷惑。
話音未落,林驚歲已然鉗制住他的手,用另一隻手迅速揭下他的口罩。
一瞬間,林驚歲好似石化似的沒有動作,呼吸瞬間凝滞。
黑色的口罩依舊挂在她蔥白的指尖,映入眼簾的那張臉似乎比印象中的更加成熟深邃,冷白的皮膚在藍紫色的光調下格外清晰。
唯獨那雙看狗都深情的眼睛正在她臉頰上掃來掃去,眉毛上挑,似乎在等待她如何反應。
氣氛一時之間透着一股微妙的尴尬,空氣也不再流通,瞬間凝滞。
緩了許久,林驚歲才終于脫口而出,試探地問,“路今越?”
路今越彎唇,伸手撐着側臉,食指彎曲頂在顴骨處,他嗯了聲,“林驚歲,這麼多年,你還是一如既往的——”
“令人大-開-眼-界。”
一字一頓,故意咬重。
轟的一聲,林驚歲感覺自己好像那個燒開了的水壺,兩頰又紅又燙,腦海中一片升騰。
她猛然往後一退,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頓了頓,林驚歲垂下眼睫,一本正經地說,“路今越,你堕落了。”
路今越覺得好玩,故意道,“我承認我堕落了,但作為嗨唱酒吧的頭牌。”
“林驚歲,”
他傾身湊近,“你想對我做什麼?”
“我、我那個——”
林驚歲支支吾吾,半晌沒說話,思緒卻猛然間拉回五年前,彼時他們隻是高二的學生。
酒吧,堕落,與路今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