頂着毒日頭,不戴墨鏡,不撐傘,帽檐擡到眉毛上方。
脆弱漂亮的眼睛沒有半點保護,完全暴露在陽光之下。
他強忍着怒火,等到他們休息。
才以家屬身份,上前跟教官說明情況,不由分說地帶走唐南喬。
軍訓期間,新生外出需要本人跟導員請假。
拿到假條後,唐南喬看不清上面的字。
她看了眼面無表情的男朋友。
小心翼翼的晃了晃他牽着她的手。
在他看過來時,推了推空白假條和中性筆。
周楚翊抿唇。
松開女朋友的手,接過空白假條。
兩三下寫完,遞給唐南喬的導員。
導員邊看,邊照例詢問:“眼睛怎麼了?”
周楚翊替她回:“舊疾複發,我帶她去醫院複查。”
“行,先給你批三個小時,不夠給我發消息,”導員低頭批假條,對唐南喬說,“回來後找我銷假。”
唐南喬點頭:“謝謝靜姐。”
從導員辦公室出來。
周楚翊寫假條時放開的手,再度被他牽了起來。
大她很多圈的手溫暖幹燥。
繃直的骨節硬邦邦的,硌的她生疼。
什麼嘛。
唐南喬心裡泛酸。
她都這樣了,還不跟她說話。
連看都不看她一眼。
隻知道悶頭走。
唐南喬吸了吸鼻子。
本來眼睛就難受的不行。
又從沒被男朋友這樣對待過。
唐南喬一時接受不了,鼻子眼眶漲了起來。
在導員辦公室耽誤了點時間。
剛打過上課鈴,路上零星幾個抱着書狂奔的學生。
沒人會留意樹蔭下,身高腿長帶着口罩的男人,牽着個穿作訓服的新生。
“周楚翊。”唐南喬叫了男朋友一聲,就站住不動了。
她帶着鼻音威脅不理人的男朋友:“我要哭了。”
“你管不管。”
一秒。
兩秒。
第三秒男朋友才出聲:“管。”
周楚翊咬牙忍着沒有轉身,把她抱住好好哄她一通。
“那你都不跟我說話。”
“……我沒有。”
因為眼睛問題。
唐南喬從小就無法通過哭來宣洩情緒。
每每難受或者不舒服,就容易收不住脾氣。
唐南喬甩開周楚翊的手,擡手用力推他。
“你有,你有,你就是有。”
面對女朋友的控訴,周楚翊敗下陣來。
轉身從後面抱住唐南喬,主動道歉:“對不起,寶貝。”
單薄的後背貼着寬闊健碩的胸膛,手臂繃緊的肌肉圈着她腰,像兩塊磁鐵中間夾着張紙片,緊的難以掙脫。
唐南喬委屈的對他胳膊又打又撓,說什麼都不讓他碰:“你明明知道我現在看什麼都是白的,你還走那麼快,不跟我說話,也不哄我,也不問我難不難受,就知道拽着我一個勁悶頭走,我手都被你拽疼了。”
周楚翊擡起下巴,一手扣着她肩膀,強迫她轉身,一手放在她後背,壓向自己。
耳朵的位置,正好靠近心髒。
強有力的、規律的的心跳聲,配合着周楚翊在她背後一下又一下的輕拍,唐南喬似乎被安撫住了。
周楚翊頓了頓,她說的那些,他都知道:“我隻是想帶你快點去醫院複查。”
他親眼見過,唐南喬因為接觸到陽光,眼睛的舊疾複發。
又因為上藥太疼而忍不住掉眼淚。
導緻那一陣,她眼睛反複感染,差點失明。
他頓了頓,聲音帶上了顫抖:“我怕你眼睛真的會失明。”
“你的意思是,我瞎了,你就要跟我分手?”
“别胡說,不可能,沒有的事。”
周楚翊捏住她臉往兩邊擠。
強迫她撅起嘴,一口咬上去,懲罰似的咬了幾秒才松開。
“不準再說瞎不瞎的話。”
“還有我什麼時候說要跟你分手了。”
唐南喬嘟着嘴:“你就是那個意思。”
“我沒想過當狗。”
周楚翊捧着她的臉,指腹擦去她唇邊的水漬,鄭重其事道:“這輩子沒想,下輩子沒想,下下輩子也沒想。”
“所以,你也想都别想。”
“知道了?”
聽到周楚翊把兩人确認關系後,她說的幼稚的話,記在心裡,還講的這麼認真。
唐南喬就忍不住做假設。
“那我非要分手呢。”
周楚翊拉開副駕車門,護着她坐了進去。
關門前,盯着女朋友熱紅的臉說。
“沒門。”
·
車子開出學校,四平八穩的行駛在路上。
“寶貝。”
“幹嘛。”
周楚翊單手握着方向盤。
右手牽着唐南喬,笑容溫和地問:“知道囚.禁嗎。”
唐南喬早忘了剛才說過的話,隻順着表層意思說。
“知道啊,被關者失去人身自由,還有可能會被各種虐待,是一種很變.态的行為。”
“真聰明。”
周楚翊吻了下她的手背,繼續說:“所以,寶貝要是跟我分手,我受不了這個刺激,說不定就會把寶貝抓回來,把你關在房間裡。”
“再買一條鎖鍊,一頭綁在你腳腕,一頭綁在床頭,不讓你出去,每天隻能吃我喂的飯,讓你的世界從此隻能有我一個人。”
話落,唐南喬沒吭聲。
她墨鏡後的眼是閉着的,隻能從縫隙裡看到眼皮似乎跳了兩下。
手也開始發涼。
周楚翊以為剛才的話吓到她了。
正準備換話題,卻聽到她天真的問:“那你會喂我吃青菜嗎?”
周楚翊點方向盤的手頓了下。
眼眸的棕色愈來愈深,溫柔的聲音沉了下去:“不會。”
“那我就放心了。”
唐南喬閉着眼,繼續玩他骨節分明的手。
并沒把男朋友那番,在别人看來已經很出格很吓人的話放在心上。
周楚翊反而有些燥。
握着方向盤的手不斷用力。
手背突起的青筋,一路向上,沒在袖口處。
再繼續深想前,強迫自己轉移話題。
“不過,寶貝,你為什麼要瞞着我們所有人參加軍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