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墨竹找來了山洞中的樹枝生起了兩個火堆。他用長樹枝架起了支架，脫下自己的外衫挂在上面作為屏風。青荷乖乖地脫下外衫和中衣隔着屏風拿給墨竹。墨竹趕緊在火堆旁邊烘起了衣服。

“火很旺，很快就會幹的。你現在冷嗎？”墨竹背對着青荷問道。

“不冷。你幫我這裡也生了火，我現在正靠近呢，暖和多了。謝謝你。”青荷把雙手放到火堆上面，終于感受到了久違的溫暖。在燕國待得太久了，她十分害怕寒冷，感覺心底裡有一處地方是結了冰的，常年冰冷而又堅硬。哎！青荷歎了一口氣。

“怎麼歎氣了？”墨竹一邊烘衣服一邊問道。

“你知道嗎？剛才在水裡，我做了一個夢。”

“什麼夢？”

“我夢到小時候我在燕國的大雪裡摔跤了，爬也爬不起來，四肢無力，呼吸微弱，然後眼前一片黑暗。後來，師傅找到了我，把我從雪地裡抱了起來。我凍僵的身體終于感覺到了一絲溫熱，就像快要結冰的心及時又恢複了熱能和跳動。”青荷慢慢地、輕聲地說道。她的眼光一直注視着火堆，好像火堆裡有燕國那時候的風雪。

墨竹靜靜地聽着，心裡說不上來的心疼和難受。哎，看來，她的一切真的能夠牽動他的喜怒哀樂。

墨竹安慰她道：“隻是個夢罷了，小時候的事情早就過去了，你現在的能力足以對付三個健壯的男人，不用再害怕了。隻是水裡太涼，以後我會注意的，冰涼的東西不要出現在你的周圍。”

青荷沒有回應，兩人都安靜了下來，靜靜地看着眼前的火光。靜靜地，默默地，隻聽到火堆燃燒的聲音，以及遠處蟬鳴的聲音。

過了一刻鐘左右。

“好了，把衣服穿上吧。”墨竹輕聲說道，一邊把幹衣服遞給屏風後面的青荷。然後自己脫下早已濕透的中衣，在火堆旁烘烤起來。

青荷穿好了衣服，繞過屏風走過來幫墨竹一起烘他的衣服。“墨竹，我——”青荷終于停止了寂靜，她覺得她應該和他說些什麼。

“嗯？”墨竹一邊烘衣服，一邊回應着青荷。此時，他的心裡也有許多疑問，卻又不想開口問她。

青荷說道：“我從小在燕國長大，是師父在雪地裡救了我。我跟随師父學習劍術和暗器，隻因墨夫子說過，人與人之間應平等相愛，俠者要維護世間的平等之愛，不論等級宗族。”

墨竹聽後，說道：“墨家之言，俠者常因此犯禁。國家之所以為國家，正是因為有君臣之别、家族倫理、父慈子孝、長幼之序，才有了井然有序的社會秩序。所以孔夫子說的親親之愛，是區别與墨夫子說的天下兼愛的。”

青荷的表情似乎有些落寞，說道：“可是，世上還有很多無家可歸、吃不飽飯的百姓，孔夫子的言傳身教并不能救他們，反而是他們身上的重重負擔。俠者，為了天下大義、為了人間的平等公正，為了人與人之間無差别的相愛相護，自然可以對抗惡法暴君。”

墨竹眼神深邃，看着青荷說道：“以後不要再提這些言論，怕會招來災禍。青荷，你隻是一個弱女子，無需承受這些的。”

青荷悠悠地說道：“有時候，你的選擇并不是你願意的，但是，卻不得不去選。”

墨竹把烘幹的衣服穿戴好。現在當務之急，是護她出去。青荷不能再下水了，隻能看看這個山洞是不是有出口出去。現在是夏夜，萬物繁盛，地下與地面之間會有很多裂縫缺口便于植物生長，也許可以出去。

兩人慢慢地在山洞裡搜尋，耳邊隻聽到了夏蟬的鳴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