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礦,肉礦,美味的肉礦。”
“請……請你給我肉礦吧。”
這是一個夢境,亦或者是某人的經曆反映在了自己的夢中。
自己的視野随着該視角的主人晃蕩,那些被奪走的血液裡多多少少混入了自己的孢子,他們也是自己,才讓他得以窺見那名尤卡異教徒行動的一角。
已是深夜,沒有燈光,周邊一片空曠,空氣中彌漫着難以言喻的味道,像是在農場的某處,十分靠近堆肥的場所。
“求求你了,求求你,讓我舔一口肉礦吧。”
抑揚頓挫的異國語言傳入自己的腦海,每個單詞看似獨立,運用到口語中的發音又是首尾相連,黏着不清。他意外地讀懂了這名乞求者的語言,也認出了他的聲音,他應該是那位名為“希爾弗”的尤卡青年記憶中的“利森”。
自己此刻正在……諾缇拿捏不準如何形容現在的情況,或許,應該稱之為“訓誡”?
視角的主人高高睥睨着形容枯槁的瘦弱青年,任憑他跪伏在自己身下,弄得滿是泥濘。他乞求的話語飽含癡迷,昂起臉來時的眼神又是如此小心翼翼,他營養不良,眼窩凹陷,嘴唇皴裂,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仰視自己,眼底閃爍着病态的渴望。
下一刻,視角的主人毫不留情地踹了上去,咒罵道:“是你們先背棄父神,逃避罪孽。”
青年并未被踢走,他發白的指節死死攢住了這人的褲腳,進而雙手抱上了大腿,整個人如一灘爛泥般纏了上來,仿佛一隻喪家之犬般乖巧地倚靠在他的主人身側:“歐爾大人,求求你給我肉礦吧,我什麼都願意做的。”
諾缇睜開了眼睛,看着熟悉的天花闆,一片混沌的大腦快速處理夢境帶來的信息。
奪走自己血液的尤卡人找上了那天的小偷,他們同為尤卡人,卻像是貓和老鼠的關系,一方正在躲避另一方的追捕。
希爾弗為首的尤卡人是橫跨冬天形成的冰原才來到了亞雪恩王國,而那個名為歐爾的尤卡異教徒顯然是最近才抵達這裡,用了截然不同的另一種方式橫跨大洋。
難道他是偷渡來的嗎?若說王都内知曉走私和偷渡的情報,那就隻有黑街了。
果然得再去一趟黑街。他之前看過地圖的,黑街南部還有一塊他從未接觸過的區域。
“耶撒萊恩。”
諾缇從床上爬了起來。
他的邪神昨晚與他相擁而眠,此刻正側身躺在一旁,饒有興緻地觀察自己。祂的目光相較之前柔和了許多,憐愛地撫過自己稍稍繃起的腳背,沿着光滑白皙的小腿肚的曲線往上,一直望進那雙濃醇醉人的紅眸裡。
“親愛的,早上好,昨晚睡得還好嗎?”祂模仿人類那般向自己的伴侶道了早安,接着淺嘗了一口新的粒子,舌尖像是被辣到了一樣,“這可真有意思,親愛的,誰教壞了你?”
諾缇不語,隻是咬破了自己的手指,讓鮮血沿着指縫緩緩流下。
“耶撒萊恩,陪我撒個謊,這樣的代價夠嗎?”
祂始終盯着自己的眼睛,唇瓣卻親上了脈搏,随着心跳的鼓動勾勒着自己的手掌,沿着指腹往上舔舐,輕輕吮吸指尖,卷去所有血迹,動作缱绻又溫柔。
不像品嘗,倒像是愛撫。
“任您差遣。”祂已經進入了狀态,語氣謙卑虔誠,“主人。”
……
清晨的黑街上,空氣中充斥着廉價酒精的刺鼻氣息,自甘堕落的人們躺在酒吧外的泥濘不堪中,和身邊碎裂的酒瓶共度了美好的一晚。
不一會兒,熟谙黑街生存之道的“撿屍人”們傾巢而出,挑選合适的“商品”。
人口買賣,是黑街最大的生意。
又一個酒鬼在毫無知覺的情況下被拖入了黑街的深巷之中,這裡的建築猶如病入膏肓的晚期患者,牆皮剝落大半,爬滿暗紅色的黴斑。
經過漫長的上坡,可以在道路盡頭看見一處荒廢的劇院,從舞台中央廢棄的升降梯走入空曠的地下隧道,便來到了黑街最大的人才市場——茶蘼花路。
昏黃的燈光下,低聲交談的黑街商人們偷偷露出身後被黑布包裹的籠子一角,内裡擠滿了衣衫褴褛、遍體鱗傷的人們,小至五六歲的孩子,大至二三十歲的青壯年,隻要客戶需要,他們應有盡有。
“弗拉基老闆,新貨,你看看?”撿屍人谄媚地熟識的老闆露出身後醉醺醺的壯漢。
“最近晚上不太平,生意不好做。”弗拉基拿下手中煙管,吐出煙圈,眯起眼睛,還沒等他仔細審視新貨,便被後面的一陣騷動吸引了注意。
哒——哒——
清脆的高跟鞋聲回蕩在這封閉的地下通道中,回音尤其明顯,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撓在黑街商人的心上。
弗拉基将擋路的撿屍人一把推到另一邊,終于看見了那位衆人視線的焦點,不禁吹了下口哨。
高跟鞋的綁帶緊縛着光潔白皙的腳背,纖瘦嬌嫩的小腿隐沒于一襲短款緊身皮裙,尊貴美麗的客人以黑紗掩面,着蕾絲手套,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攝人心魂的魅力,令人對面紗下的容顔想入非非,心生□□,但沒有一人敢于上前。
隻因一條純黑鎖鍊正被這位可愛的小姐攢在手中,另一頭正牽在一位戴着止咬器的俊美男子的項圈上。
那名黑發黑眸的男人如護主惡犬一般匍匐在客人腳邊,體型足足是那名客人的兩倍,即便如此,他還是被馴服得如此乖巧,足以彰顯這位客人的手段與身份。
黑紗下冰冷的視線掃過一圈籠子,最終落在了弗拉基身上,薄唇微啟,自帶威嚴:“我來買新的狗狗。”
弗拉基搓着手恭敬上前,為他一一介紹籠子裡的“商品”:“尊敬的客人,我們這裡類别齊全,總有一款合您心意的。”
“家道中落的亞雪恩貴族,22歲,長相清秀,擁有聖職者的加護,肌肉飽滿,非常耐玩。”
“亞特斯少女,剛剛成年,但還是雛子,保證是一手貨。”
“東酥人,才15歲,轉手了好幾家,很有調教的價值。”
弗蘭基一一掀開身後籠子的黑布,裡面的人無一不被沉重的鐐铐鎖住,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鞭痕,見到光就如幼獸般害怕地縮進了籠子的角落。
“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