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意的味道粘稠厚重,散發着令人作嘔的氣息。
雖然不知道割下鋼索的犯人是誰,但若是楊婉婉沒有及時補救,這起事故就會演變成一宗“故意殺人”案件。明明律法禁止傷害,犯人卻可以肆意觸犯,對方很有可能是信奉某位強大邪神的異教徒,所以諾缇才會不顧一切地追上去。
魅魔的鼻子很靈,縱使對方狡猾得七拐八彎,刻意繞行,諾缇也沒有跟丢那股味道,隻是……深入小巷之後,大緻上是往南方走的,那麼犯人的目的地應該就是黑街。
黑街,法外之地,是大地律法的庇護無法覆蓋到的區域。哪怕迦百恩着手推進律法更新,黑街仍是邪惡與混亂的溫床,需要教會定時肅清。
來到黑街範圍之後,那股惡意混入了更深的洪流之中,更加刺鼻惡心的味道包裹住了自己,諾缇這才停下腳步,戒備地望向四周。
這裡是黑街的一條深巷,兩側樓房很高,牆壁上痕迹斑駁,似乎殘留着污穢噴濺而出的污泥,亦或者是某人被無情宰殺時飛濺而來的血迹,無論那是什麼,都已然滲透進了牆壁深處。
不遠處,是一個大型垃圾場,不少蚊蟲亂飛,腐爛的味道撲面而來。
忽然,垃圾場中傳出了一絲響動。
諾缇屏住呼吸,慢慢朝前走去。
他敏銳地注意到,右側的房子多出來了一角,樓房之間天然存在空隙,那一側的空隙将會是從他所站位置無法觀測到的死角。
即便如此,他還是毫不設防地走了過去。
“唔嗚!”
某種沖鼻的味道襲向自己的口鼻,粗糙的紗布質感在臉上來回摩擦,力道大得想塞進自己的喉嚨裡。
藏匿在死角的男人故意制造聲響,就為了等自己走近,再用某種藥物迷暈自己。
少年的掙紮漸漸微弱下來,兩眼向上翻去,無力地癱倒在男人的手臂上。
男人興奮地喘着粗氣,将少年的頭發撩起,露出光滑白皙的後頸,随後掏出了一塊鋒利的,染血一般的石頭,将其尖端對準了少年的後頸。
……
南天藤馬戲團帳篷外,大地律法教會已經抵達現場進行調查。
鋼索經過專業的“偵探”檢查,初步判斷是有人蓄意破壞,這就意味着這并非一起簡單的事故,而是觸犯到律法底線的蓄意謀殺。若是犯人逃離了律法懲戒,對于大地律法教會而言無疑是能與邪神入侵挂鈎的重大警報,因此迦百恩才會親自帶領教會騎士團來到這裡。
迦百恩站在帳篷門外,放出自身的鎖鍊,看着騎士們陸續撤離觀看表演的市民,身邊的鎖鍊靜靜地懸浮在空中,并未起一絲反應。
“啊,是聖子大人!”
伽百恩看見兩個熟悉的面孔,他記得她們,她們應該是諾缇的同學。
“一出事諾缇就去追犯人了!到現在還沒有回來,我好擔心他。”長相文靜的女孩不安地向他求助。
“我覺得諾缇沒事的,有事的應該是那個犯人才對。”舞者打扮的女孩柔聲安撫她的閨蜜。
“他往哪個方向追去了?”迦百恩剛問,便察覺到自己的鎖鍊有了反應,鎖鍊的末端猛然筆直地指向南方。
那是黑街的方向……迦百恩瞳孔猛縮,立馬騎上馬往那趕去。
鎖鍊替他指明了前路,迦百恩到最後舍棄了馬匹,隻身前往了黑街深巷之中。
他聽見了低低的啜泣聲。
是諾缇的哭聲,充斥着絕望與無助,莫名聽得他心裡一緊。
“嗚嗚……不要……放開我……”
迦百恩一怔,嘴角抽了抽。
鑒于自己領教過羊蹄和菌毯的威力,他并不相信諾缇無法擺脫眼下的困境。
他悄悄地藏在巷子的死角,默默窺視前方。
髒亂的街道上,嬌小的少年被一個健壯的男人強行壓制在地面上,頭發散亂,眼尾泛紅,嘴皮蹭破了一角,仿佛一隻可憐的幼獸,無力地掙紮着。
“不用害怕,隻是獻給父神罷了。”男人低聲呢喃,拿着手中的利器朝少年的後腦勺處狠狠戳刺了下去,在空中劃過一道刺眼的紅光。
“啊——”少年如瀕死的天鵝般昂起脖頸,痛苦的尖叫扣動心扉。
迦百恩再也無法觀望,沖了出去,那男人意識到有人來了,便抛下諾缇,翻牆逃走。
“該死。”那人十分靈活,迦百恩的鎖鍊沒有追上,他俯身關心諾缇,“諾缇,你沒事吧?你的脖子受傷了。”
盡管迦百恩伸出了手,想扶他起來,少年仍然趴伏在地面上,不住抽泣,任淚水打濕他的臉龐。
“嗚嗚……哈……”漸漸地,他的哭聲轉為笑聲,低沉而魅惑。少年眨眨眼睛,睫毛撲閃,媚眼如絲,沖他綻放了一個危險的笑靥,“哈哈……聖子,你很識趣,沒有來打擾我的捕食。”
迦百恩心頭一震,不禁後退,木讷地看着少年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用潔白的手背輕輕拭去了嘴角的污痕。
“耶撒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