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大象島的天空仍是陰雲密布,好不容易破開了一道口子,瞥見的不是高懸正空的太陽,而是傾瀉而下的雨水。
“近三大碗”的老闆娘惆怅地望着再度蒙上水霧的窗戶,隔着玻璃都能覺得自己的眉毛濕透了,她的手指屈在桌台上輕輕敲叩,不一會兒就連皮膚都皺了起來。
她被突如其來的孤獨感淹沒,隻能找那個大大咧咧的金發修女聊天:“薇薇安,你說是偉大的母神讓你在島上待命的,具體是要做些什麼?”
“我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接下來就看我老公的了。”薇薇安坐在木椅上伸展肢體,手臂在腦後交叉,往後靠在餐桌上,一副惬意地想睡午覺的樣子。
“你的任務就是那個孩子?”奈汀歌喃喃道,“他真能阻止這場暴雨?”
“他不是已經說了他會想辦法的?”薇薇安意念一動,腳邊的冷兵器在铮铮铿锵聲中活動起來,開始在空中不斷旋轉,宛若馬戲團的抛球表演,顯然是在肆意揮霍靈性。
奈汀歌總是放不下心,下意識地望向大門,那裡竟是站着兩個人影。
“歡迎!”她急忙拉開大門,視線稍稍上移,望進了一潭幽幽深水中。
那雙純黑的眸子仿佛黑洞一般要将她吸進去,學者的加護促使她連連後退,仿佛在警告自己要穿上防護服,拿起小鑷子。
“您好,我們是來辦理住宿的。”男人的聲音帶着一種魔力的磁性,像是從老式收音機裡傳出的,讓奈汀歌覺得很不真切。
我們?
奈汀歌能感覺渾身的汗毛都立了起來,沒空去思考對方的室友是誰。
“耶茲!”
一聲怒喝将深陷泥潭的奈汀歌拽了出來。她的呼吸有些急促,恍惚地看向肘擊男人的孩子,視野對焦了一會兒才認出他:“諾缇?你回來了?”
“嗯,姐姐。”諾缇點頭,又看向身邊的男人。
接下來應該是介紹。
男人卻保持沉默,隻是微微彎起唇角。
“你!”諾缇扯拽着祂的正裝,似是放棄掙紮了一樣,向奈汀歌介紹道,“祂叫耶茲……是我的……我的……未婚呼……”
他的頭越埋越低,耳朵越來越紅。
即使一個音節錯了,奈汀歌也明白了二人的關系,久久沒有開張的“近三大碗”總算迎來了新的客人,老闆娘當即掏出鑰匙,把能俯瞰小鎮全貌的豪華情侶房安排給了兩人。
這間客房占地一百二十平米,典型的亞特斯裝潢風格,充斥着熱帶風情的盆栽裝飾,小陽台正對小鎮中心,隻是長久的下雨天也讓整間屋子都蔫乎乎的。
奈汀歌将鑰匙交給諾缇,時不時瞥向這位名叫“耶茲”的神秘青年,問道:“是否需要用午餐?不過因為暴雨連綿,現在可以吃的隻有舂拌菜……”
“姐姐,是食材不夠了嗎?”諾缇問。
“是啊,大象島上的耕地很少,很多食材都是依靠進口,現在貨船都被暴風雨攔截在外面,居民們都是吃一頓少一頓。”奈汀歌看着諾缇轉念一想,又樂觀起來,“不過現在可以進象山了,應該還能撐很久的,等雨停了,我就讓薇薇安去打隻野豬回來吃。”
想要戰勝這場風暴,必須得解決惡劣天氣之下作物生長的難題。
諾缇決定從身邊入手,問道:“我可以去後面的菜圃看看嗎?”
奈汀歌:“可以啊,不過因為暴雨的緣故,很多菜根系都要爛掉了……隻有水稻還撐得下去。”
諾缇回想起之前翻湧災厄的自我介紹,問道:“這座島上有叫芪根的作物嗎?”
“芪根?”奈汀歌的加護令她博覽群書,知識淵博,很快将芪根的情報道來,“那種作物隻有芪島上才有,因為它需要較高的海拔,充足的陽光,疏松的土壤以前在市場上還能看見,買一根就能确保不被髒蟄子寄生,現在很少看見了,芪島也就這個産業,産不出芪根後聽說島民都走光了。”
“我明白了,謝謝姐姐。”諾缇道謝,而後做出了承諾,“我會停止這場暴雨的。”
“那真是太好了。”奈汀歌願意相信諾缇,“到時候天晴了,大家就可以一起上街過神浴節。”
“神浴節是什麼?”
“我們這邊的節日,是能接受祝福的節日。”
“祝福?”諾缇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
與此同時,身邊的男人的眼睛頓時暗了下去。
那種詭異的感覺又開始侵襲全身,奈汀歌趕忙找借口離開:“你們好好休息,我先下去幹活了。”
“耶撒萊恩……”關上門後,諾缇含着怒意咀嚼耶撒萊恩的名字。
“親愛的。”耶撒萊恩在微笑,像隻狡猾的大貓。
祂從背後抱上自己,陰影的重量壓了上來,粘稠地融化在自己肩頭。
“我已經很克制了。”耶撒萊恩無辜地眨眼,偏頭吻上祂的新娘的耳朵,那裡有點發熱,“你的情感會哺育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