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污染!?”
離那名商人最近的女人發出一聲尖叫,似點燃了導火索般,恐慌瞬間在人群中擴散開來。
“快跑,快跑!”
“救命!哪有淨化者?”
“啊啊啊啊啊!”
尖叫聲此起彼伏,剛才還樂忠于交談的上流人士們此刻紛紛丢掉了禮節,不顧一切地尋求保命的方法。
最初遭遇污染的商人毫無疑問已經死亡,這意味着污染程度在深度三以上,這可不是簡簡單單的聖水和信物就能抵禦的污染。
很快,第二個死者出現了。
正是離那名商人最近的女人。
女人穿着一身高檔禮服,幾乎是意識到危險就在身邊的那一刻,就甩掉了那雙鑲嵌着珍珠與寶石的高跟鞋,向宴會廳出口奔去。
跑出第一步後,她便失去了支撐。
她驚恐地往下望去,原本纖細白皙的腳掌已經糜爛,她幾乎是直直地摔在地毯上。
“啪”的一聲,她便失去了意識。
那不是人摔倒在地的噸響,而是一灘污泥潑灑在地的聲音。
第一個死者的屍體還是人的模樣,第二個死者已經不具人形。
這哪裡是深度三的污染……這……分明是深度四往下的污染!
越來越多的乘客開始出現類似的症狀,他們的身體開始變質,腐爛……
鄭龍溪依然跨坐在那架價值連城的鋼琴上,神情冷漠地注視着艘遊輪上發生的慘案,仿佛置身事外。但他微微抿起的嘴角,時不時瞟向無足商羊的視線已經出賣了他内心的慌亂。
鄭龍溪作為鄭家的四公子,航标商會去年的銷售冠軍,從無足商羊那接下了這筆“訂單”,預料過風險很大,但卻沒想到這艘遊輪剛剛啟航不久,就已經因為潛在的邪祟死掉了五……六個高級客戶。
回去他一定會被老爹罰款了。
沒錯,他不可能回不去。
這不僅僅是因為他作為“商人”沒有經曆過失敗,更是因為這艘遊輪上除了他還有其他真神值得信賴的眷者。
“龍溪先生!”
一聲铿锵有力的呼喚吸引了宴會廳所有人的注意。
鄭龍溪故作輕蔑地望向來人,商人的“鑒定”随即發動,對方也是一位航标商會的“商人”,已然下潛至深度三。
“出了如此大的航行事故,你們打算支付我們多少賠償金?”
商人踱步走向鄭龍溪,锃亮的皮鞋淌上污泥也毫不在意,他用炙熱的目光堅定地注視着他的上司,眼底流瀉出的卻是最劣質也最純粹的欲望,仿佛在看一頭肥得流油的金豬。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想着金币?!
“庸俗。”淡栗色長發的女性冷聲評價道,聲音不大不小,正好能傳到這位商人的耳中。
“蠢貨!就算有賠償金,那也得有命才能花啊!”高挑纖瘦的男人直接開始怒罵,他已經出現了被污染的症狀,話音剛落,鼻孔便緩緩流下一道污黑的泥漿。
“别動,我是淨化者,我可以淨化輕微的污染!”雙手緊握着女神小像的少女底氣十足地高聲喊道,剛剛還在四處奔逃的人們頓時有了希望,激動地看向嬌小的少女。
“怕什麼!”見周圍的人們越來越多冷靜了下來,商人繼續大聲喝道,伸出右手,隔空托舉着他的“金豬”,“我們的龍溪先生都還沒跑,說明他一定有自己的手段,大家看看,那該死的污染已經停止蔓延,現在我們可以開始找狼了,多好啊,又有賠償金,又有肥羊宰!”
商人說罷,放聲大笑起來。
污染停止了?
鄭龍溪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宴會廳,确實,融化成污泥的痕迹共有六處,跑出去的三個人情況不明,但這宴會廳中剩下的人,遭遇的污染相比死亡而言已經稱的上輕微。
手握女神小像的少女名為希琳,是天上聖聲的眷者,是島上最年輕的深度二淨化者。雖然年輕,但悟性很高,淨化也是得心應手,不一會兒,少女身前就已經排起了長龍,而最初流出污泥似的鼻血的商人已經暫無大礙地躺進了沙發裡,開始吃着美食哼哼唧唧。
“四哥!”
宴會廳的門簾被掀開,鄭龍川帶着十幾名乘務員沖了進來。
鄭龍溪順勢從鋼琴上跳下,從容地沖他的五弟揮手:“小五,你終于來了。”
“這位難道是龍川小公子?聽聞您就是這艘遊輪的新船長,豈不是您負主要責任?”商人見到新的“金主”出現,眼睛更是一亮,雙手放在身前不斷摩挲,仿佛能搓出無數金币。
“鄭多金,打住,适度。”鄭龍溪壓低聲音說道。
“遵命,少爺。”鄭多金聞言,頓時息了聲,他戴好手套,系好散亂的領帶,整個人氣質陡然一轉,眼中已然不見對金币的癡迷癫狂,隻剩嚴肅與冷淡。
“發生什麼事了,邪神已經開始動手了嗎?”鄭龍川來的路上就發現甲闆上大灘大灘的污泥,進到宴會廳後更是面色凝重,連忙詢問起鄭龍溪現在的情況。
鄭龍溪沒有說話,訓練有素的乘務員們已經開始安撫乘客,收拾殘局。
珂妮安提号上的乘務員和水手,基本都是前傭兵,無一不下潛至了深度二,可以應對一些突發情況。
鄭龍溪掠過鄭龍川,與懶散坐着的商羊互換了一個眼神,講起了事情的大緻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