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薩裡被逮捕的消息很快傳遍了金鳳花學院。
蒸汽瓦特教會是在早上逮捕維薩裡的,尚未定罪的嫌疑犯會在押送時被戴上黑頭套,保護嫌疑犯的隐私,但從不缺席的維薩裡沒有出席今天上午的生理課,便導緻了消息洩露。
一向不受學生們歡迎的資深教授突然成為了嫌疑人,學生們議論紛紛,學院高層也不得不重新考慮科學之星的推舉名額。
得到維薩裡被逮捕的消息後,諾缇便理解了耶撒萊恩那句話的意思,他得去見維薩裡一面。諾缇正要離開學院,那兩個女孩便追了上來。
“諾缇,你是不是想去見教授?”這似乎是柯聽蘭第一次說話那麼大聲,“我不相信是教授偷了屍體,明明是他主動治療我姐姐的……”
“我也想去,我也不相信教授會做這種事,他隻是有點兇,人又不壞。”楊婉婉面色凝重,雖然維薩裡之前老是對她說教,但她還是喜歡上教授的課,“問題是,我們怎麼去探望他?”
柯聽蘭手抵下巴,陷入沉思。
諾缇并不了解舊民這邊的規定,他隻知道大地律法教會的地下設置了關押異教徒和罪犯們的地牢,一般隻允許親屬一個月碰面一次。
“不管了,總之先過去看看!”說罷,楊婉婉一手高舉諾缇的輪椅,一手拽着柯聽蘭,朝蒸汽瓦特教會一路沖刺。
諾缇遠遠地便聽到了構成蒸汽瓦特教會的齒輪在轟隆作響,視角變高,諾缇才注意到教會頂上的煙囪正不斷噴吐出白氣,就好像先驅者的符号,當他将視線下移,一抹熟悉的金色竄入了視線,令他不由得咂嘴。
“婉婉,把我扔到那人頭頂。”諾缇悶聲道。
“啊?”楊婉婉沒反應過來,大聲地回應他,“諾缇,你在叫我嗎,我沒聽清!”
前方正是蒸汽瓦特教會,那人聽到喊聲,順勢望來,正巧看見輪椅被放在了地上,内裡坐着的孩子将頭歪向一側,用黑兔子玩偶擋臉,回避與自己對視。
“諾缇?”
好吧,他還是發現了。
諾缇歎了一口氣,擡頭打量起這位深受信徒愛戴的聖子大人,得到“神谕”的他如今更是光彩照人,聖職者的裝束翻新,更多的刺繡,更多的金邊……總之,他出現在這裡應該是為了執行公務。
“哎,您是大地律法教會的那位聖子大人?”柯聽蘭一下就認出了迦百恩,她的目光在迦百恩與諾缇之間來回移動,“您和諾缇認識?”
“哇塞,帥哥!”楊婉婉發出一聲驚歎,她激動地像一隻小兔子在原地不住蹦跶。
“婉婉,你這也太失禮了。”柯聽蘭不禁扶額,連忙挽救道,“不好意思,聖子閣下,我朋友有點激動。”
“諾缇,這是你的新朋友?”迦百恩的語氣聽上去很高興,他禮貌地向兩位女士微微鞠躬,“你們好。”
“那個,聖子閣下,我們的老師今早被逮捕了,他一定是清白的,能否請您幫幫他,或者讓我們見他一面?”柯聽蘭似乎被他用于客氣的禮節诓騙了,開始視迦百恩為他的救星。
“需要我幫忙嗎?”迦百恩問道,他神情柔和地看向諾缇,期待着别扭的孩子向他尋求幫助。
“……真是惡劣。”諾缇本想保持沉默,但他發覺柯聽蘭快要急哭了,不得不自己面對難吃的家夥,“你是來判斷他是否為異教徒的,你可以見到他。”
“諾缇,你需要我幫忙的話,直說就好。”迦百恩眯起眼睛,笑得燦爛。
好吧,現在柯聽蘭和楊婉婉都将希望寄托在了他身上。
“帶我去見他。”諾缇冷聲道,比起請求,這更像是在下令。
迦百恩并沒有生氣,他用隻允許一人會面的蹩腳借口支開了兩個女孩,如願以償地陪同諾缇進入了蒸汽瓦特教會内。
“你看,我很樂意幫忙,但你也得告訴我。”迦百恩開始了唠叨,距離上次見面已經過去将近兩周,“諾缇,最近還好嗎?新的制服很可愛,很适合你,是去上學了嗎,挺好的,不要老是悶在莊園裡,多結交新朋友……”
諾缇沒有回答,他舉起黑兔子,讓它趴在他的頭頂,柔軟的身軀向下垂落,雙腳站在他的肩膀兩側,雙手則捂住了兩邊耳朵。
“諾缇,我隻是想和你聊天。”迦百恩的情緒一下子低落下去。
“諾缇,不要讨厭我,好嗎?我隻是想知道你的近況。”迦百恩在懇求,真誠,鄭重,渴切……諾缇一瞬間懷疑自己的“味覺”出了問題,他竟然沒有那麼難吃了。
半晌,諾缇淡淡地回了一句:“我很好。”
“那就好。”
在那聲稍帶怅然的喟歎後,迦百恩不再繼續,他們已經來到了審訊室門前,林警官正在門口等他,他自然也注意到了不該出現在這裡的諾缇,但被迦百恩三言兩語地就說服了。
沒過多久,迦百恩便結束了他的“審判”,枷鎖沒有對維薩裡釋放懲戒,意味着維薩裡的嫌疑消除了一分。
接下來,諾缇被維薩裡要求單獨會面。
“老師,你讓我困擾。”
隔着一扇透明堅固的玻璃,諾缇見到了維薩裡,他被帶走得匆忙,頭發還未打理,眼鏡邊角也沾了點污漬,不出所料地,他以更嚴重的咳嗽向諾缇打了招呼,整個人如隻失了銳氣的刺猬窩在狹窄的高腳椅上。
“今天13号,學院15号決定推舉名額,而你在這裡。”諾缇陳述了一下現在的情況,他不知道維薩裡的嫌疑從何而來。
“污染。”維薩裡言簡意赅,“失竊的九具屍體,全都是因污染而死。”
就像是找到了拼圖缺失的一角,諾缇一下子明白了維薩裡被逮捕的前因後果:“你在研究污染,但是你應該隻研究自己遭受的污染。”
“你相信我?”維薩裡沒有一絲危機意識,他突然寬慰起來,“孩子,這是出于對老師的信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