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耶撒萊恩都這麼說了……諾缇将邀請函折好,開始考慮明天穿哪套裙子,已經快到九月底了,很快氣溫就會驟降,下起像羽毛一般的大雪。
第二天清晨。
“這……的确是王庭的紋章。”
傑夫掃了一眼紋章的款式,視線又聚焦到眼前這位可愛嬌小的“少女”上。
宛若琉璃一般流彩的眼瞳稍顯黯淡,看向自己的眼神無辜又單純,在視線對上的片刻後,那張淺色薄唇輕啟道:“不可以嗎?”
清冽似山澗流水般的天籁一下子沖垮了傑夫的心理防線。
當然可以!就算是迦百恩在這裡死死地盯着自己他也會說可以!
傑夫半張着嘴,心髒快要跳出喉嚨,幾乎是克制自己激動得想抱上去的沖動故作高冷地說:“應該可以,請注意安全,我們會随行。”
諾缇點頭,他緊抿了一下唇,眼前這位與迦百恩相識甚久的聖職者,給他的口感有些膩人,像是倒了八勺蜂蜜的檸檬水。
于是,傑夫和他的騎士團便護送着瓦倫汀小姐與他的管家浩浩蕩蕩地向王庭出發。
王庭位于王都北側,這隻是一個比較模糊的方位,并非從教會往北走就能到達,而是需要在風信子大街往東北方向前進,刻意往栽種有大地菊的花圃繞路才能抵達。
傑夫之所以知道如何路線,是因為他所屬的瑟厄提家族在二十年前曾進入王庭接受授勳,年幼的他從小被家族接受授勳的英勇事迹耳濡目染,自然也知道了如何前往王庭。
彎彎繞繞了足足半個小時後,傑夫便看見了一座灰白色石頭砌成的壯觀大橋,明明今天天氣晴朗,大橋卻籠罩着迷霧,一眼望不到頭,大橋這端站着一位蒙着面紗的侍女,她被繁複的服飾包裹得嚴嚴實實,唯有額頭露了出來,上面是一顆紅得似血般的赤痣。
“隻有瓦倫汀小姐能通過這座橋。”侍女冷聲道。
“請。”傑夫做了個手勢,示意騎士團們退下,“我們會在這裡等您出來。”
諾缇雙手拿着邀請函,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耶撒萊恩,祂似乎并不在意,将輪椅的把手交給了那位侍女。
侍女沒有說話,推着輪椅便往濃霧深處走去。
諾缇撫摸着黑兔子,随時可以将其化作利刃,因為他已經嘗到了這位侍女散發出的些許惡意。
冰冷的,純粹的,直白的惡意。
濃霧盡頭,是一扇雕刻着王庭紋樣的大門。
“請出示您的邀請函,再推開大門。”侍女冷淡機械地做着說明。
諾缇的邀請函已經拿在了手上,接下來便是推開眼前的這扇大門。
這扇門是木門,是由百年樹齡的桦樹制成的,散發着木頭的醇香,在共感的作用下諾缇能感受到纏繞在這扇大門上的諸多枷鎖,與迦百恩的律法性質相同,沉重,壓抑,腐朽……
諾缇想起謝苗的囑托,不要親自推開那扇門。
侍女的眼神愈發冰冷,諾缇注意到邀請函邊緣的鋒利,手指故意貼着紙張快速一劃,手上便綻開了一道血口子。
“劃破了,血沾上去沒關系嗎?”諾缇将染血的手示意給侍女,捕捉到侍女的一絲不耐煩。
她從口袋裡掏出手帕,抓着諾缇的手胡亂一擦,催促道:“請您盡快,否則趕不上茶會時間。”
諾缇趁此機會看清了她額上的痣,他嗅到了一絲血味,王族的血是開啟王庭大門的鑰匙,那麼她額上的痣就是“鑰匙”。
“侍女小姐,如你所見,我行動不便,能麻煩你為我推開大門嗎?”諾缇試探道。
“不行,必須由你親自推開這扇大門。”侍女嚴肅道。
“為什麼?”諾缇問。
“瓦倫汀小姐,您的猶豫令人生疑。”侍女冷冷地盯着他,開始咄咄逼人,“為什麼你不敢推開這扇大門?”
“我沒有。”諾缇否認。
“既然您出示了邀請函,那就請您推開大門,否則,後果不堪設想!”侍女突然激動,話語從恭敬變成了威脅。
諾缇的手已經放在了黑兔子上。
“您在做什麼?我需要檢查那個玩偶!”侍女伸手要搶。
“諾缇,你怎麼在這裡,我說怎麼聞到了一股甜味,原來是你散發出的花蜜香。”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兩人。
侍女渾身一僵,不安地看向來人,說話開始結巴起來:“彼恩……彼恩小王子你怎麼會在這裡?”
彼恩?
諾缇茫然地望向突然出現在身旁的男孩,那雙棱形瞳孔的金色眼眸,沒有錯,正是那位自稱蟲嗣的骸族。
為什麼他會是亞雪恩王國的小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