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拆紗布了,看……”
微信語音後面跟着一張簡淵的大頭照,是梁夏幫他拍的。照明裡的人短發有些淩亂,剛做完手術時是雙眼都包着紗布的,現在沒問題的那邊已經拆開,透着明亮的目光;做手術的右眼則戴了透明眼罩,将眼睛保護起來。
“就是現在這個姿勢太難受,跟中風了似的。”說着,微信裡又發來一張照片,是簡淵向左歪着頭坐在病床上。因為他右眼的視網膜往左脫落,所以為了保持注入的矽油不亂流,隻能一直向□□斜腦袋,那模樣的确有點滑稽。
康杜若不由一笑,回複一句:别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好好休息,你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會兒,語音又回複道:明天沒問題的話就可以出院了,不過術後要1個多月康複期,并且3個月後還要去醫院再做一次手術,把矽油取出來……
居然還要做手術……康杜若沒想到這麼麻煩,皺着眉頭回道:“那你現在日常方不方便,需要我去你家幫忙嗎?”康杜若在簡淵剛做完手術後就匆匆走了,正覺得沒有幫上忙,照顧他自然是沒有二話。
她的語音發過去,就見對方正處于輸入狀态,輸入了一會兒又消失了,接着又進入了輸入狀态,最後又轉為了一條語音,裡面含着淡淡的笑意:“好啊,那就麻煩你照顧下我這個殘障人士了。”
五天之後,康杜若在淞城南站接到了梁夏和簡淵。因為眼壓的緣故,簡淵不能乘飛機,兩人隻能坐動卧回來。出站口人流不少,可康杜若還是很快看到了兩人,尤其是簡淵的身影。一來是因為他身高挺拔,二來是他那姿勢異于常人,腦袋隻能向一邊傾斜,真有些半身不遂的架勢。
接兩人坐上了提前叫的專車,簡淵這才大大地呼出一口氣:“啊,總算不用再對着那麼多人了,前後左右一路上都在打量我,簡直社死。”
梁夏不由笑道:“那是因為簡哥長得帥,大家對于又帥又奇怪的人,當然更關注。你要是個老頭,保證沒那麼多人看你。”
簡淵順着她的話哀歎一句:“唉,怪我過分美麗。”
梁夏照顧了簡淵差不多一周,與他也熟絡了起來。一路上,她跟康杜若聊了些住院時的事,又轉述了很多醫囑,車子先把她送回她的店,然後載着簡淵和康杜若回到了住處。
“房間我都打掃了一遍;午飯我放冰箱裡了,你要吃我就熱一下;之後三餐我都在家做好了帶來,或者你有想點的外賣也行;你要是需要人幫忙,我白天也可以在你家……”康杜若邊上樓梯邊滔滔不絕,末了回頭問道,“行嗎?”
簡淵走她後面,歪着頭,看不清他什麼表情,但康杜若看到他嘴角一彎,語氣愉悅:“行,都聽你的。”
兩人進了家門,康杜若把醫院帶回來的藥和一些日常用品都放到了顯眼易拿的地方,又按簡淵說的,把他要用的書和一些工作文件整理好。晚上臨走時,康杜若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道:“晚上有急事,你就給我打電話,不管多晚都可以。”
簡淵微頓一會,然後點了點還有些僵硬的腦袋:“謝謝,那我就享受一下好鄰居的24小時服務了。”
簡淵雖然那麼說,但從來沒額外麻煩過康杜若。康杜若每天早上到他家報道,一般都看到他躺在沙發上,戴着耳機聽書或打電話,隻偶爾在電腦前處理些事務,可以說是醫生最喜歡的聽話病人,該休息休息,該吃藥吃藥。以至于康杜若都有點郁悶,覺得自己根本沒派上多大用場。她主要就是做飯和收拾衛生,剩下的時間,就待在簡淵的客廳幹自己的活兒,直到晚飯後離開。
不過過了段時間,她開始覺出點不對勁來。這天,她照例買好早飯上樓,按完密碼鎖進了簡淵家。以往,不管是否在家休息,簡淵都會按時起床,隻是最近幾天,康杜若來時他多半還在睡覺。康杜若放下包子和糍糕,進廚房去做豆漿。豆子是昨天就泡上的,随着豆漿機的轉動聲,卧室裡發出動靜,簡淵開門出來了。
“你來了,早。”他簡單打個招呼,鼻音濃重,整個人還是副沒完全清醒的樣子。除此之外,康杜若還注意到他穿着的是昨天的襯衫。
“你昨完幾點睡的?”待簡淵洗漱完坐上餐桌,康杜若盤問起來。
簡淵塞進一口包子,含含糊糊:“10點吧……”
他斜垂着頭,康杜若便趴在桌子上去瞅他的臉。簡淵被瞅得很不自在,咳咳兩聲:“看啥呢?”
“老實交待,昨晚到底幾點睡的?”作為資深修仙黨,康杜若可太了解熬夜後的臉了,“衣服沒換,黑眼圈都要挂臉頰上了,還10點睡的?”
“……可能11點吧。”
康杜若還在盯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