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南北不記得自己是什麼時候哭了的。

可能是林聞語說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開始哭的，也有可能是在他說高中和他表白的事情開始哭的。

林聞語詳細講了一些比較重要的節點，比如第一次相遇，第一次給情書，高中畢業的表白，其他的一些不重要或是聽上去很傷感的事情便不怎麼認真講了。

南北聽的很認真，一個字一個字聽進去，一個字一個字消化。

潘多拉魔盒被打開，隐藏在心底的一些事情浮出了水面。

林聞語不是陌生的人，他們很早就認識，比南北所知道的還要早。

他們也不是第一次重逢，是第三次。

每一次等待的，尋找的似乎都是林聞語，相反，每一次都是南北忘得一幹二淨。

“我想起來了，林聞語。”南北的眼角依舊紅潤，說話聲音還是帶着哭腔，啞啞的，惹人憐愛。

“為什麼，為什麼你一直都在等着我？萬一我們沒有再遇見怎麼辦，你豈不是等不到了？”

“你知道為什麼我要現在才告訴你嗎？”林聞語抱着南北，用手擦去南北淚水，語氣溫和。

“是因為，我們在一起了？”南北其實一直沒有搞懂為什麼林聞語一直不告訴自己這些。

如果第一次見面就說，說不定林聞語也不用等的這麼難受了。

“是因為我知道你喜歡我了，”林聞語輕笑一聲，“這是我十幾年來都不敢奢望的事情啊。”

“什麼意思？”南北還是不能理解。

“我喜歡你，高中畢業就告訴你了，我吻你的時候你一動也不敢動，你會推開我。所以那時我覺得，或許你對我真的隻是當作朋友。可當我知道你在冶川讀大學，我又覺得，你其實對我也是有感覺的。可惜這一切都是猜測，我也沒有機會證實。”

“南北，你說我一直在等你，其實你也在等我，對吧？你在等我去冶川找你，等我們長大。我們不可能不會遇見的，因為我會想盡一切辦法找你，來到你身邊。我一回國就開始問起你身邊的人，後來知道你在這家公司上班後毫不猶豫就來了。南北，這是命中注定的。”

“我們重逢，是命中注定？”南北問。

“我們相戀，是命中注定。”林聞語微笑着說。

南北偏過頭，不太敢看林聞語的笑容。

太好看了，他怕自己忍不住親上去。

不過他們已經是情侶了，親一口也沒事。

林聞語沒有管偏過頭的南北，繼續說道：“我來到公司之後，每天都在你身邊，想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所以這些是不能一開始就告訴你。畢竟那時你覺得我們兩個人并不熟悉，所以也不會相信我說的話。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那我就不會告訴你，畢竟沒必要，也會造成很尴尬的局面。”

南北突然想到了什麼，問林聞語：“那萬一，我不喜歡你，你豈不是就白為我做了這麼多了？”

“其實也沒有做什麼，在我看來并不是什麼大事。而且我喜歡你，心甘情願為你做這些，從始至終，我也沒有奢求過你會喜歡我。做一輩子好朋友，也不是不行。這是作為暗戀者的常态。”

南北覺得今天林聞語講了特别多，高中的時候林聞語也沒有這麼多話。

其實恢複記憶這件事情說難不難，是簡單也不簡單。

隻需要一個人遞給你一把鑰匙，被藏在心底那個名為回憶的寶箱就會被打開。

隻需要主人接下那把鑰匙，使用它，那麼回憶自然而然就會想起來了。

不過接下鑰匙是很難的。

你首先要相信一段陌生的事情是你的記憶，隻是你遺忘了。

之前林聞語就有告訴過一些以前的事情，但南北根本不信，當然也不會想起以前那些事情。

不過就像背課文時提供一些關鍵詞，之後想起這篇文章了。

“林聞語，讓我恢複記憶的方法，你是怎麼知道的？”

“試出來的。”

簡簡單單四個字，南北聽不出來裡面會不會也包含着許多的艱辛與不易。

“林聞語。”南北喊了對方的名字。

“嗯。”

“謝謝。”

林聞語聽着這兩個字，不知為何，也有了想哭的沖動。

他剛剛在叙述以前那些事情的時候沒什麼情緒，但當南北說謝謝的時候，他又有些熱淚盈眶。

比南北給他表白的時候内心還要澎湃一點。

他的前半生都是在已知裡面度過，沒有驚喜，也沒有意外，偏偏南北總能給他驚喜外的驚喜，意外外的意外。

一切是已知，卻也是未知。

林聞語一把抱住了南北，一隻手緊緊捆住了對方的要，似乎是要把他揉進身體裡面。

南北沒有推開，而是回抱了林聞語，從上而下的撫摸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