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M國,流浪漢可是很多的。”
“死一個流浪漢,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況且都不是我們國家的人,何必去在意呢。”一個男人站在一所大學地保安室門口,手上叼着一根煙,說着英語。
“可惜了,洗幹淨臉的話或許會很漂亮吧。”女人穿着運動裝,看起來隻是路過這裡,順便搭個話。
“快進去吧,天氣已經很涼了。一會找人處理一下吧”男人隻是瞥了一眼旁邊,之後就拉着女人離開了。
女人歎了一口氣,對這一切隻是感到悲哀。
他們剛想進去,一個黃皮膚的男生攔住了他們:“抱歉,請問他是什麼時候死的?”
男人感到詫異,有點意外的問對方:“看起來你們都是Z國人,怎麼,是認識?”
“嗯。”
男人将手中的煙随手丢在地上,很習慣地踩了幾腳熄滅,用着正常的的語氣說:“四天前就死了,一直呆在大學門口。冬天這麼冷,他又沒有錢,也沒身份,天天想着進大學,說的話我們也聽不懂。趕走一次就來一次,真不知道原因。”
女人随着附和,并且很憐憫地說:“真是可惜,長得這麼可愛的黃種人我還是第一次見。”
那位黃皮膚的人說了一聲謝謝後就走到邊上。
在他面前的是一個如雕像一般,虛弱地坐在牆壁邊上地男生。
頭發長的遮住了視線,沒有人知道面前這個人究竟是經曆了什麼。
他一動不動,眼睛目視着前方,黑色瞳孔好像變得越來越大,但是沒有一點光澤,衣服是一條不知從何而來的短袖,嘴唇發紫,全身上下找不到一處完好的地方。
明明已經破敗不堪,但唯有一雙晶瑩的眼睛目視前方。
所對的方向正是這所大學的門。
“你知道嗎,我找了你很久。”男生突然蹲了下來,眼神有些渙散。
他的頭發也有些長,已經遮住了眼睛,他很溫柔的看着眼前冰冷的人,隻能喃喃自語。
“你也在找我嗎?”
“可以告訴我你去了哪裡嗎?”
“你可以回答我嗎?”男生把手放在對方的臉龐,沒有溫度,隻能摸到蔓延在整張漂亮臉蛋上的凍瘡。
不平滑的皮膚好像充斥着絕望與不幸。
他的嘴巴半張着,好像是在回答他。
可惜無聲地回答,無人能聽見。
男生将大衣脫下,披在了對方身上,可是對方還是無動于衷。
他裡面隻有一件深黑色的毛衣,但男生沒覺得有多冷。大衣看着很是暖和的,可是對方怎麼也暖不起來。
也是,一具屍體,怎麼能暖和的起來呢?
即便是丢入火海,進入太陽,他又怎麼能暖和的起來呢。
“南北。”
“我很想你……”男生終于是忍不住,淚水在眼眶中成為如同鑽石一般的存在,漸漸的,那顆鑽石化成一條河流流了下來。
淚水也是熱的。
男生将屍體緊緊的抱在懷裡,他哭的岔了氣,冰冷的身體無論怎麼暖,可始終是零冰冷的。
就算變暖了又怎麼樣,不會動,沒有思想,心也能暖起來嗎?
他埋在南北的肩窩上,扣着對方的身體,淚流不止,好像淚腺就算哭幹了也會有别的液體流出。
他太難受了,心如千萬根銀針紮破,又如同百萬把長劍刺穿他的心髒,連帶着個個感官一起消失。
他不知道該怎麼辦,在一個寒冷的,刺骨的冬季裡,異國他鄉,孤身一人。
“為什麼,還是什麼都改變不了呢?我真的,好想你……”
他的小太陽啊,怎麼就不暖了呢?
林聞語從床上驚醒。
他感覺臉頰邊上有點幹,他用手碰了一下,發現是一條長長的淚痕,因為是冬天,幹的很快,還會有些刺痛。
房間裡打了空調,明明很暖和,可是心怎麼可以冷成這樣。
他摸着那道淚痕,持久沒有動彈。
那是他的未來。
也是南北的結局。
他抱着一具屍體抱了一整天,這一天裡除了和屍體說話再沒有第二個動作。
死的那個人是個瘋子,抱着的那個人也是個瘋子。路過的學生都這麼認為。
林聞語緩不過神,他不願意看到這個事實。
高二上學期冬天,林聞語有了一個計劃。
他馬上換好校服,快速洗臉把那道淚痕擦掉。
這是一個不一樣的冬天,因為這個冬天寒冷,刺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