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隻有網約車師傅播放的歌，兩人都沒有說話。

“紅眼睛幽幽的看着這孤城，如同苦笑擠出的高興。”

是《傾城》，嶽昀聽過這首歌很多遍，她聽到程風在輕輕地跟着哼唱。

窗外很是寂靜，S市本應該是夜生活很豐富的城市，車水馬龍，但是如今可能是因為下雨的緣故，隻有雨聲滴滴答答地落在路上。

程風計劃的夜市離酒店不遠，但當他們下車時，發現夜市竟已開始收攤。

他上前和一位攤主确認後得知，因為最近的雷暴天氣，他們都提前了收攤時間。

嶽昀安慰道：“沒事，随意走走吧。”

兩人便沿着夜市的街道走了起來，這時候雨已經停了，但在滿是樹蔭的路上，樹葉上的水滴偶爾還會滴下來，打濕行人的頭發。

嶽昀和程風各自帶了一把傘，她問道：“你要撐傘嗎？你不撐的話我就自己撐了。”

程風說：“我來吧。”

說罷，他打開了自己的傘，撐在了兩人的上方。

因為共撐一把傘，嶽昀和程風的距離一下子拉近了，程風的胳膊時不時會碰到她，甚至一轉頭，她能感覺到頭頂的溫熱。

兩人靜谧地走着，好像線上很活躍的狀态，放到現實中卻有些沉默。

程風說：“這一路沒什麼，都是小區附近，不是很熱鬧。”

嶽昀應和道：“嗯……”

程風繼續問道：“你明天的航班是什麼時候？”

嶽昀答：“很早，中午約了朋友，估計六點多就要去機場。”

程風很驚訝：“那麼早？”随後似乎帶着某種失望，“那沒辦法了，我七點多才去機場。”

嶽昀知道這次是因為自己的安排，她選了很早的航班，不過一開始也沒想到程風會想和她一起去機場，她安慰道：“沒事，你早上就可以多睡會兒。”

程風無奈道：“好吧。”

嶽昀低聲說：“不如……”

似乎因為聲音太小，程風沒聽見她後半句，他低頭湊到嶽昀跟前，“你說什麼？”

嶽昀看見程風眼中她的倒影，整個身影填滿了他的眼眸，仿佛眼裡隻有她一般。

她感到呼吸停滞，頓了一頓開口道：“不如，我問一下S市的同學，換個逛的地方。”

程風看着她的眼睛：“好。”

他們重新叫了出租車，在路邊等車時，程風看向嶽昀：“你今晚為什麼會出來？”

嶽昀不知程風問的意圖，隻好用慣用的方法打馬虎眼：“我說我很随和的，誰叫我這不是都馬上出門了嗎？”

她的眼神沒有看向程風，轉頭看向路邊的車輛，可是就算她不看，她都能感覺到他看向她時眼神裡的熾熱。

程風似乎不相信嶽昀的說法：“是嗎？”

他繼續說道：“我不相信你什麼感覺都沒有還會和我出來。”

嶽昀笑了笑，沒有回答。

她有她的考慮，她不認為兩個相隔那麼遠的人可以克服一切困難。

愛不可以。

相愛也不可以。

**

同學推薦的地方叫天堂路，據說那裡永不打烊，非常熱鬧。

果然，天堂路更有夜市的感覺，但他們晚飯九點多才結束，絲毫沒有饑餓的感覺。

嶽昀的裙子很長，幾乎到了腳踝。為了不讓裙子沾到路上的污水，她隻好一隻手一直提着裙子。

程風不合時宜地提議：“要不買個夾子什麼的，你就不用一直提着了。”

嶽昀搖了搖頭，示意夾子不合适。

走在街上，雨又開始大了，嶽昀隻好再往傘裡靠近些。

她和程風說起工作上的壓力：“因為之前的前輩很多都是工作經驗很豐富的，我覺得自己還沒有搭建好知識體系。”

程風安慰道：“沒必要擔心，一開始都會有這種感覺的。”

嶽昀繼續說：“感覺摸魚都不能好好摸了。”

程風勸她：“如果你一開始就抱着鹹魚的想法，那就不應該來我們公司了。”

他繼續說：“我一開始也不是在公司，而是在一些固定的崗位，每天輪班。有一天晚上我發現自己目前的工作太過無趣，于是跳出了舒适圈。”

嶽昀認真地聽他說，她知道如果想擺爛，這個公司完全不是好的選擇。

說實話，來了公司幾個月，确實很多時候會被同事或者老闆感染，她覺得自己仿佛找到了以前的拼勁以及對生活的熱情。

她明白程風所說的，隻是從學生到職場人的角色轉換還需要時間适應。

沒有一家公司是做慈善的，他們都充滿資本家的氣息，她必須在目前的工作崗位上産生貢獻，才能獲得認可。

看着雨越下越大，程風提議：“要不我們回去？或者在附近找個清吧。”

他們其實已經逛了将近兩小時，嶽昀看了一下時間，其實不早了，但她還想和程風多待一會兒，便說：“找個清吧吧。”

兩人繼續往前走，走到了十字路口，卻還是沒找到一家合适的清吧，大多數都很吵鬧或者因為某些管控原因打烊了。

程風隻好說道：“打車回去吧。”

嶽昀沒有異議。

她掏出手機打網約車，額頭旁的劉海垂了下來遮住了她的視線，她剛想用手撥開時，程風把她的頭發撥到了耳後，她擡頭看向他。

擡眼便看到程風專注的眼神，路上的車燈反射到他的眼中，仿若這些天都未曾能看見的星星，很亮。

她甚至能感到他溫熱的鼻息，兩人距離很近，湊上去就能親到他的唇。

程風的唇偏薄，嶽昀想，确實比起他的，她的唇要豐厚得多。

就在這時，嶽昀的手機響了，是網約車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