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比自己靠譜,甚至比自己絕情狠心、理智冷靜。
打那以後,家裡大事,潛移默化的,漸漸就是遲澤周說了算。
這會兒兒子要跟女兒講事情,女兒不聽,遲建民當即也就懂事的,自己背手出了去。
雲蝶之牆頭草似的跑過來。
遲澤周指着那個粉紅色小盆子和新硫磺皂說:“以後,你自己的貼身衣物,你自己洗。”
他這麼一說,雲蝶之才想起自己新買的内衣和内褲。
她前幾天和茉妍逛街,茉妍買了很多漂亮衣服。
等兩姐妹手拉手逛到内衣店的時候,茉妍選了很多雲蝶之從來沒見過的款式。
家裡沒女人,雲蝶之之前穿的還是那種純棉小背心、四方小角褲,多是卡通圖案,爸爸去集市上順手買的。
茉妍家裡有錢,父親下海經商,母親是琴棋書畫皆通的全職太太,審美很優越。
茉妍讓雲蝶之開了眼界。
她看着琳琅滿目的内衣款式,哇個不停,以前不知道女孩兒還可以在看不見的地方,這樣打扮自己。
雲蝶之劉奶奶進大觀園似的驚訝,把售貨員都給逗笑了。
茉妍看雲蝶之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連忙讓她選一款自己去換。
雲蝶之先伸手看标簽,結果一看,一套都要好幾百。
她讪讪伸回手:“還是不要了,茉妍,我夠穿。”
茉妍說:“那哪兒行呀。”
茉妍眼疾手快,拿了剛剛雲蝶之目光一直流轉的一款,推着雲蝶之往試衣間走:“走走走,我帶你去換。”
一進去,這下輪到大開眼的,成了茉妍。
她盯着雲蝶之眼前的飽滿白雪般兩團,吞了吞口水:“蝶之啊。你不會覺得擠嗎?”
雲蝶之還有些不适應的雙手抱在身前,即便是這樣,那兩團依舊是溢出來的馨香奶白:“擠嗎?不會。我穿小背心很方便,套上就行了。就是——”
茉妍關心:“就是什麼?”
雲蝶之目光無處躲閃:“就是體育課和早操,跑步的時候有點疼。”
妍茉捂額頭,想說傻姑娘,當然會疼了。沒支撐,沒合适包裹,還這麼大,你不疼,誰疼。
茉妍先前低估了她的尺寸。
剛拿的是B碼,她也沒料到,自己好朋友這麼纖細勻稱的身軀,竟然這麼有料。
茉妍服務周到,她讓雲蝶之在裡面等她。
她從試衣間出去,幫雲蝶之又選了幾套小清新的顔色,且這幾套都有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都繡着或可愛、或性感的小蝴蝶。
畢竟剛剛雲蝶之對其它的都沒感興趣,唯獨隻看有蝴蝶的款式。
可能是因為蝶之名字裡帶蝶,所以導緻雲蝶之對蝴蝶這麼青睐吧。
茉妍這麼想着,按自己的審美挑了後,就往試衣間走去。
試到最後,茉妍讓雲蝶之選了兩套,換着穿。
這麼算下來,就花了500塊。
茉妍眼都不眨的幫她付了款。
雲蝶之抱着精美的包裝袋,心惴惴不安:“茉妍,我還是,讓我哥把錢給你吧。”
茉妍暖心:“真不用。你平時給我講題,還跟我補習數學,已經幫了我很多了。”
雲蝶之:“可是——”
這500塊都快抵自己半個月的夥食費了。雖然對茉妍來講,就是千金大小姐灑灑水。
茉妍說:“你要覺得過意不去,那就以後多幫我補習好了。嗯,我想想,你門門功課都比我好,到期末考試,你這個全班第一,把我拉進全班前5,不過分吧。”
雲蝶之咬咬牙:“可以!當然可以!”
茉妍明媚的笑:“那不就對了。好啦,回去先拿清水把這些過一遍,等晾幹了,你就可以穿了。”
茉妍看看四周沒人,又湊近在好友耳邊嘀咕講:“蝶之,穿上後,記得對着鏡子好好欣賞一下自己。我媽媽說,女性要對自己的身體由心的喜愛、贊賞。多愛自己。你看你身材那麼棒,我都差點忍不住流口水了。”
雲蝶之素來臉皮厚,結果被茉妍這麼一說,羞赧酡紅,霎時閃過她嬌嫩的臉頰。
到底是不經事的少女啊:“你還說。快别說了啦!”她喊。
茉妍嘴裡含着雲蝶之剛貢獻給自己的草莓味棒棒糖,眉開眼笑地調侃:“這有什麼不可說的。我跟你講,相信我的眼光,你這身材,不僅迷死女人,但凡以後你喜歡的男生有幸看一眼,魂都會跟着你走。”
雲蝶之就差把自己埋起來。
她裝作不經意的往自己身上一暼,茉妍從不會騙自己。
自己的身材真的那麼天菜嗎?
如果是真的,那他,也在妍茉說的,魂都會跟着自己走的範圍内嗎?
“我講話,你聽到沒有。”
遲澤周的聲音如同冰天雪地,屋檐凝結的冰錐,一下子把雲蝶之從胡思亂想的回憶當中抽離出來。
回了神的雲蝶之,手在空中亂抓了幾下,試圖把頭上那些不好的思想給抓散。
遲澤周看他妹莫名其妙的開始作法,已經習慣她時不時抽風的少年,淺淺皺眉,身體往後揚了下,避免自己被抽風給波及到。
抽完風,雲蝶之尴尬的整理下自己的衣服,然後道:“噢,知道了,哥哥。”
剛說完,她又仰頭問她哥:“不對啊。遲,哥哥,為什麼以前可以,現在就不可以?”
遲澤周黑眸沉沉:“你自己的東西,自己洗。别偷懶。”
“好吧。”
遲澤周交代完了,放下門簾。
“去吃早飯。”
“噢。”
一看兒子跟女兒交代完事情了,遲建民也打開門走了進來,裝作伸懶腰的樣子,感歎道:“那些花兒跟我家乖兒子和乖女兒一樣懂事。都不需要爸爸怎麼整理,就開得繁花似錦。”
“那什麼,吃飯吧。别愣着了,趕緊吃早飯。”遲建民吆喝着。
三人坐下。
雲蝶之沖她置身事外的爸爸皺了下鼻子。想說爸爸真是個慫爸爸。怎麼能屈服于遲澤周的威嚴呢。到底誰是真正的爸爸,誰才是真正的兒子。
遲澤周掰開饅頭,沾了醬吃。
看雲蝶之盯着爸爸嘴皮子無聲打快闆,遲澤周開口冷聲教訓:“雲蝶之,你碎碎念什麼,不吃就去罰站。”
雲蝶之被逮個正着,忙低頭開始吃飯:“吃吃吃,我吃。”
江辰一中。
早上到學校,茉妍已經在位子上了。
兩人是同桌,雲蝶之一幅如釋重負的樣子,放下書包,往位子上一坐。
妍茉放下照鏡子的手,急忙扶着快要倒自己身上、一幅精氣神被抽幹的雲蝶之:“怎麼了,蝶蝶,昨晚淋發燒了嗎?”
茉妍不放心的摸摸自己的額頭,又摸摸雲蝶之的,沒發燒啊。
雲蝶之大喘氣:“茉妍,你不知道,我昨晚和今早經曆了怎麼樣的戰争。遲澤周,他就是個法西斯。”
還是不怒自威、鐵拳鐵腕的那種。
雲蝶之早上和遲澤周一起來的。
在學校門口遇到越關山等人,就順着一道。
雲蝶之先從後門進班。
茉妍擡頭,好巧不巧,遲澤周和越關山他們高大挺拔的身影就從高二五班的前門路過。
更巧的是,雲蝶之剛罵完她哥,遲澤周就跟有心靈感應一樣,偏偏這個時候,在走廊的人頭攢動中,側臉回頭。
那精銳漆黑平靜的餘光,一掃就掃到教室裡面的她們。
茉妍急忙放開雲蝶之,雙手投降式。
想說冤有頭、債有主,遲神在上,千萬别牽連無辜。我沒罵啊,都是蝶蝶在罵。
雲蝶之原本依靠的姿勢,沒了支撐,頓時變成直直往下面躺去。
人走了。
雲蝶之扶着腰,‘哎喲!’一聲,從桌子下起來:“茉妍,你幹什麼呀?突然放開我做什麼?”
茉妍被遲澤周那一眼,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
想說雲蝶之罵她哥是法西斯怕是罵偏了。
罵他是冷面閻王,那才是精準修辭。
不然她哥剛掃過來的那一眼,自己作為一個局外人,無緣無故,脊背出汗幹什麼。
茉妍老實交代:“……你哥剛看過來了。”
雲蝶之頓了下,然後緩緩啧啧搖頭:“看吧,他有多吓人了吧。”
五班的各科課代表開始收作業本了。
兩人各自從書包裡拿出作業本。
茉妍劫後餘生:“沒辦法,誰叫你哥在學校裡,是絕對碾壓、絕對力量的存在呢。”
遲澤周在理科重點班,高二一班。分數一騎絕塵。
尤其是物理和數學,那是難倒多少有志之士。
可偏偏,遲澤周雲淡風輕,回回滿分。
多麼恐怖如斯的實力。
雲蝶之那是矮個裡面拔高個,在五班混了個第一名,但是離她哥的榮耀,是一點邊都沾不上。
所以雲蝶之在學校裡,不愛和遲澤周扯上關系。
畢竟在家裡被他壓制也就罷了,要是在學校裡,還頂着一個‘遲神妹妹’的稱号,怕是從此,她雲蝶之這麼好聽的名字,就要永遠被剝奪,徹底淪為一個陪襯人了。
作業上交完,兩個人開始摸出課本早自習。
沒過多久,第二節課下課,跑操集合的音樂開始響起。
“茉妍,你能跑嗎?”雲蝶之有點擔心。
茉妍眼睛彎彎,勉強道:“還……可以吧。”
一個暑假過去,很多人疏于鍛煉,回學校跑操的時候,都會喉嚨刺痛不說,還會跑得岔氣。
這一般人,忍一忍就過去了。
雲蝶之更是無所謂,放假在家裡,出去買東西跑上跑下,跟她哥沒事兒鬥争,所以皮實的很。
茉妍身體肺活量比較差,跟一朵茉莉花一樣,柔柔弱弱的,所以跑起來,約莫會掉隊。
茉妍想說堅持下,能行的。不然請假出列去那個集合站,多尴尬。
所謂集合站,就是把一堆‘少弱病殘’給放到操場中央。
主要是很多人會借此偷懶。
年級主任,就雲蝶之她們在背後喊她老妖婆、滅絕師太的那個,李漾紅,對,就她。
這絕招就是她想的。
同學要真不方便跑,和被全校輪番行注目禮的尴尬相比,鐵定是身體病痛在先,也沒人會為了點面子,逼自己使勁跑。
可你要沒病喊病,那必定是心裡有愧,在全校學生的注視下,絕對會不好意思。
靠這招,很多有偷懶想法的人,就這樣被過濾掉了。
但是,試想,一個女生來例假基本上是3-7天。
如果不怎麼請假的女生,突然開始請假,還一站就是好幾天起步。
那麼,不用想,沒外傷的情況下,這女的,鐵定是來事兒。
“你們女生怎麼那麼弱呀?”
“诶诶诶别動。我來洗拖把吧。你别碰冷水。”
“姑奶奶,喝紅糖水不?”
有些男的,就喜歡拿這個事開玩笑,嘴上沒個把門。
所以,這也是好多女學生,不怎麼喜歡李漾紅的緣故。
你說就在操場邊邊或者樹蔭下站着不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