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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9章 彭澤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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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澤風第一次見吉文斯的時候,是在警局門廳裡的長凳上。

那時的夜色已昏,暮光透着最後一絲微霞,穿過寒冷的建築、路邊稀疏的枝桠,和街道上的冷清,然後爬上窗口,點亮了他頭上皺巴巴帽檐前的光滑鉚釘,映照出一股落寞的滄桑。

那亮光吸引到了彭澤風,他看了一眼,随意地問了身旁的警衛一句,“那個人怎麼了?”

彭澤風是帶着滿身風霜走進來的,急需取暖,所以将大衣遞給門衛後,他就往辦公室裡面走去。

“嗯,那個人剛剛在邊境那裡用槍射殺了牧民的一隻獵狗,說是因為太吵了.......隻是他想回他的原籍拘留,所以需要您的批複”

“太吵了?”,彭澤風頓了一下,複又看了一眼,眼神不禁斂了下來。

人或許就是這樣,為了口腹之欲殺雞殺鴨倒是可以,但要是因為其他這類原因而去射殺動物的話,就讓人覺得有些罪過了,是以坐下後,他的眉頭就皺了起來。

“你把審批單拿來吧”--彭澤風沒打算過多理會,隻是簽個字的問題而已。

隻是,當他拿起那個審批單看到名字的時候,再看了一眼所在地,就不禁有些愣了,然後他擡起頭,有些急切地看向那個警衛,“你說他是在哪裡回來的?”

仍站在一旁的警衛有些疑惑,但還是認真回答了,“在索拉那邊入境的,怎麼了?”

“沒什麼.......”,彭澤風隻是看着那個小小的名字,眸裡綻放出了一絲驚人的閃耀,卻又轉瞬即逝,然後他笑了笑,身體往椅背後靠了過去,似乎一天奔波的冷冽都被融化了似的。

頓了頓,他擡起頭看向警衛,微微露出個笑容,“你去幫我把他叫進來吧!”,說着,他把手中的單子轉了個方向,朝着桌子蓋了下去,然後起身打開了身後的櫃子。

“是”,警衛應聲出去了,沒過一會,就把人引到了辦公室來。

“坐”,彭澤風剛好也才坐下,看着那掩蓋得嚴嚴實實的人着實有些好奇,但還是忍住了好奇心,隻招呼了一下。

那人隻撩起眼皮看了一眼,然後就坐下了,沉默得像一座雕塑。

“嗯,雖然現在追究原因沒有什麼意義,但我還是想問一下”,彭澤風翻了下剛剛扣下的審批單,“你為什麼會殺了那隻獵狗呢?”

“太吵了”,那人隻冷冷地吐出了這三個字,避開視線的眼神動都未曾動過一分。

“你這樣的話也沒關系,那這份單子我可能不能簽了”,彭澤風隻看着他,“因為沒有任何理由”

“别搞笑了,不想簽就直說”,那人的頭終于擡了起來,眼神淩厲地射向他,然後又低下了頭。

“我們也别在這耗時間了”,感受到那直觀冷漠的彭澤風,沒有任何不滿,卻還陡然笑了笑,“我隻是想問你為什麼射殺的原因,你說了我就簽,其實事情很簡單,不要搞複雜了”

那人卻是頓了好久,似在掙紮猶豫,但最後還是吐出一句“它太吵了”,便再無言語,隻是聲音卻沒那麼強硬了。

“嗯?”,彭澤風也不做評論,隻是加重了一下尾音。

隻再僵持了一會,那人似乎受不了這沉寂地就妥協了,“因為它在咬它.......”

“什麼?”,彭澤風沒聽清楚。

那人頓時就洩氣了,“我說那條狗在咬那隻兔子,那隻兔子,那隻兔子懷孕了.......”,隻是說着,那人卻陡然有些沒意思起來了似的,搖了搖頭,沒再說什麼。

彭澤風一愣,然後自顧自低頭得逞般地笑了笑,“我就知道........”

“知道什麼?”,那人陡然擡起頭來,直看着他,眼神中帶着戒備。

“我就知道,能寫出那麼好作品的吉文斯,不會是一個殘忍的人--至少不會是那麼毫無緣由就亂開槍的人”

一聽到彭澤風說出的那個名字,那人的下颌骨咬了一下,突然冷酷起來。

“誰跟你說我是吉文斯的”,那低沉的聲音裡滿是拒絕,似乎那個名字加在他的頭上,是一種恥辱般讓他渾身都是抗拒。

彭澤風也是懂得看人眼色的,有些不好意思,隻好換了個話頭,“那可能是我搞錯了,對不起”

他看了一眼審批單子,然後擡起頭來,含着淺淺的笑容, “維克多”

是的,其實很多人都不知道,寫出那些天馬行空文字、又在多國盛行的浪漫家吉文斯,真名就是一個邊陲小鎮裡名字都多到爛大街的維克多,而也隻有像彭澤風這樣熱情又害羞的追尋者,才會在背地裡知道了他的住址和去索拉那邊撫慰喪母之痛的修行。

彭澤風其實還算理智,這樣多此一舉也并沒有别的意思,隻是有些見到崇拜偶像的歡喜、想要多相處一下而已--畢竟,看他現在那般的冷漠,也隻是個未長大的孩子,就算他口出惡言,他也不會介意什麼。

隻是,隻要想起他的文字曾給過自己的溫暖力量,而現在他又把自己弄得一副糟糕的樣子,就讓人不忍心極了,所以彭澤風才想和他多說說話。

隻不過,好像弄巧成拙了--彭澤風不禁想着,看着吉文斯冰塊一樣的臉,要簽字的手就像刀架在脖子上那般危險,不敢動彈,到最後隻能在他冷冽的目光下小心翼翼地寫完了自己的大名。

“額,你喝點水吧”,彭澤風眼神一瞥,剛好看到了自己的保溫杯,順勢開了口。

不管怎樣,打消自己“不良居心”的印象還是首要,所以他放下了筆,給他倒了杯自己在家煮好的蘋果湯。

吉文斯倒估計是真的凍壞了,看了眼剛剛簽好的單子,居然在彭澤風誠摯的目光下拿起杯子碰了碰唇,然後又在他的注視下,一小口一小口地啜飲完了,然後他擡起頭,看向了睜着眼睛看他的彭澤風,喉頭不禁滾了一下。

“你的确搞錯了,因為我已經變了。隻不過變故影響的不僅僅是我,還有我周邊的人,就連那條獵狗也是.......”

吉文斯說着,伸手将帽子摘了下來,蒼白到病态的臉上,隻有陰冷到極緻的高雅,像邪魅又像純潔,隻讓人有些害怕。

明明見過很多世面,但彭澤風還是咽了咽口水,“不,我相信你不會變”

“為什麼?”他一斜眉毛。

不知為什麼,看着那有些稚氣的面龐,彭澤風就莫名安下了心,然後笑了,“不然你就不會是現在這個樣子了”

吉文斯明顯一愣,突然就笑了,有些失落又有些瘋狂,“也是”,然後他的淚就順着那笑容的弧度掉了下來,盈滿了眼眶。

“你的蘋果湯太甜了”,他最後說了一句,然後就搖着頭起身,伸手拿過那張拘留單就往外走去,隻留下個單薄的背影。

“我.......”,彭澤風隻剛出了個聲,就看到那個背影轉瞬消失了,無言可表,所以他也隻好将伸起的手複又放下,隻輕歎了口氣,便一笑而過。

每一個偉大作品之後,都是曾被魔鬼塑造過的頭腦,經過了不斷的磨練重組,才能再次組成使人振奮或觸及人心的表達,而這其中,是大多數人都不想擁有的經曆。

在吉文斯回去後的七個月裡,彭澤風再也沒他的任何消息,隻知道他在拘留結束後就直接離開了,不知所蹤,而自己寫給他留言條也不知道有沒有收到.......其實這點才是尤其讓他在意的。

畢竟,這可是他好不容易鼓起勇氣,第一次嘗試和心中神谪的交流啊!即使是在他自以為理解他的自我安慰裡,那也是很不容易的,因為無論是誰,其實都很難和别人做到真心吐露--尤其是在不知對方性情的情況下,這等同于把最柔軟的肉暴露給了對方,是很容易遭到桎梏和嫌棄的。

隻不過,彭澤風後來知道那個人的确是收到自己的留言條了,而且那個人還很好地把将自己被抛在空中戰戰兢兢的心,又好好地放回了地面上的雲端--因為他看到吉文斯在新書的扉頁上提到了自己。

這真是一個作家對讀者最崇高的待遇了,彭澤風簡直興奮得要死!

他猶記得那天,自己星夜歸來的時候,本來正打算洗個澡的,還卻沒想到警局半夜居然會突然斷水,他郁悶得半死,隻能扯着全是汗水髒膩的領子,又回到辦公室裡去。

坐到位置上的時候,他又快要被桌案上擺放的大堆文件給弄暈了,心情煩悶得隻想把所有的東西撥到地上,好讓他可以好好地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下--但那很明顯是不可能的,所以他還隻能随便擦了擦手,把桌上的文件大緻分門别類一下,放到了側桌的書架上,等他恢複過來再做打算。

隻是翻到最後一個文件的時候,彭澤風發現了藏在最底下的一本書本,還光秃秃的什麼包裝也沒有,隻有一個書名《消失在人海》,和作者是吉文斯的字樣。

彭澤風頓時就愣了。

雖然他家裡面是很多吉文斯的書沒錯,但他從不會帶到辦公場所來的,而且,他印象裡吉文斯的所有著作裡好像沒這本書啊,怎麼會突然出現這裡?而且他不是隐居好久了,怎麼會........彭澤風運轉過度的大腦複又高速運轉了起來,隻是因為疲憊,好久還是沒反應過來。

隻不過足足有一分鐘過後,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事情,那就是吉文斯,是吉文斯啊,這是他的書!

彭澤風忍不住直接上手去翻,隻不過在即将碰到的一瞬間後,又立刻收了回來,一個箭步起來,奪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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