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下,厄琉森還在椅子上坐着。
祂看起來并不想到床上發生什麼,但看着沐橋。
冷白的月色照到他身上,膚色又有些蒼白,深色的觸須在夜色中逐漸浮出原本的色澤。
厄琉森的表情嚴肅,冷面更多。
是因為來病房沒看見自己生氣?
沐橋把被子裹緊,暗歎還好自己及時回病房了,要讓這個怪物以為自己要跑,又要像上次那樣,說不定還會被吃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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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橋出院那天天氣很好。
沈瀾生過來幫他拿東西,雖然沐橋自己的東西完全沒有。
他想到自己外出勘測攜帶的裝備,不知道現在被放在哪裡。
整個住院期間都沒看到怪物管家,連接送的車裡也沒看到往常的仆怪。
沐橋在車上忍不住問:“怎麼沒看到眼熟的怪物?”
沈瀾生的樣子變的慌張,支支吾吾的。
“出事了嗎?”沐橋疑惑。
“有點事,”沈瀾生壓低聲音,“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你生病的事情,厄琉森有些怪罪那些怪物們。”
沐橋更疑惑,沈瀾生也不能知道更多,隻說有好幾天沒看見那群怪物了。
整座山莊十分安靜,無人或者怪物在門口迎接他。
院子裡的灌草長高幾寸,到處都靜悄悄,潮氣比往常重,确實少了怪物的打理。
門口的銅環看到沐橋就開始轉動。
屋子裡的景象把沐橋吓一跳,十幾條觸須絞纏起來,管家和之前的仆怪們被吊在屋頂,都恹恹地看着自己。
怨氣像是一道道針。
厄琉森坐在前廳的沙發上,屋子裡還有其他的怪物,正拿着手帕擦額角的汗。
“分化後沒改變你的本質,倒是讓脾氣更大了。”說話的怪物穿着襯衣,很規整,手腕上戴着一塊人類世界需要定制的昂貴名表。
祂身側還站着個人——王斌。
看見沐橋回來了,王斌被怪物踢了一腳,跌跌撞撞地倒在沐橋的腳下。
他要去把人扶起來,怪物喝止:“eusn,你讓他跪着。”
王斌的臉上有傷痕,表情冷漠,但乖乖爬起來跪沐橋身前了。
厄琉森隻看了無措的沐橋一眼,讓他就站在那裡。
王斌跪的不是他,是怪物們。
“我沒教好他,”怪物繼續說,“你今天要怎麼責罰都行,斷胳膊斷腿我也沒話說。”
聽到“斷胳膊斷腿”,王斌的眼睛瞪大了,眼眶裡血絲瘋長,要哭。
沐橋想說話,厄琉森瞥過眼神,威壓讓他隻是抽了口氣。
祂搖搖頭:“我要那些沒用的零部件幹嘛?”
怪物的汗水又下來,問:“那你想要什麼?”
厄琉森垂着的眼皮擡了擡。
突然,懸挂在房頂的一個仆怪尖叫起來,觸須收縮的聲音刺耳,祂被絞碎掉。
沐橋腿軟地往後退,被沈瀾生扶了一把。
現在他的臉色和王斌的一樣白。
天花闆上的怪物開始求饒:“厄琉森少爺,我們知道錯了,您饒了我們吧,我們再也不敢了。”
沐橋還沒從尖叫裡回過神來,王斌也開始求:“我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弓着背,在地上匍匐了好幾下。
但就在他涕泗橫流時,天花闆上的碎裂聲像交響樂,最後連管家也被絞碎。
王斌幾乎快要尖叫。
沐橋很想發出聲音,但他被無形的壓力控制住,隻能把後背抵住門。
“我再也不跑了!再也不跑了!”王斌也幾乎快瘋了。
這一刻,沐橋聽他道歉,聲音變成了自己的。
他眼神直了直,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發出聲音,反正聽見了自己說話。
他也在說“我再也不跑了”。
厄琉森的觸須伸過來,把他纏住,腦袋被輕輕撫摸。
他突然就站在了沙發邊,腳下全是血水,陌生怪物咧嘴笑着。
怪物體型巨大,沐橋被俯視,仰頭看到祂伸過來的,流轉着藍色光紋的觸須。
祂也摸了摸沐橋的下巴,抓了一把脖子上的小金牌。
“eusn你好,我的名字是洛弗德,”怪物的觸須冰涼,聲音裡的冷快穿透人類心髒,“我在怪物研究院上班,很高興認識你。”
祂紳士地用右手按住心口的位置,鞠躬:“很抱歉讓你生病,以後我們和平相處吧。”
沐橋被厄琉森按住肩膀,語氣緩和下來,也說:“這次就原諒你那個不懂事的小人。”
王斌已經在門口暈過去了。
沐橋還是往後躲開,要離這兩個怪物遠遠的。
厄琉森也讓他掙開,洛弗德倒是興趣濃厚地挑了嘴角:“他們一開始都不怎麼聽話,沒關系,教導一段時間就好了。”
說完他湊近沐橋,拿出一些東西,語氣裡多了哄騙:“乖一點嘛,乖了給你好吃的。”
沐橋看着他手裡的糖果,咬着牙往外推,蹭到身邊的血液後炸毛一般往沙發邊藏。
洛弗德對他的反應見怪不怪,笑着評價他“可愛”,誇厄琉森:“你拍到寶貝了,他真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