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深夜,沐橋揉了揉胃,覺得胃裡的食物沒消化,腦子和肚子都悶悶的,臉頰溫熱。
屋子裡的涼意和池水一樣,黏膩刺骨,每一口呼吸都像是重感冒似的,渾身難受。
他看着窗外,管家還在草地上修剪雜葉。
祂身形頓了頓,突然向後看,仰頭會看沐橋。
門突然被敲響,沐橋被吓了一跳。
沈瀾生關門,一臉神秘:“聽祂們說,厄琉森少爺被領主留下了。”
沐橋迅速地把窗簾拉上。
“南側巢穴原本沒有怪物,全是從翡旺過去的,”沈瀾生湊近,“祂們全是不滿領主的,一大半都分化成了D級。”
沐橋的眼珠轉了轉:“巢穴裡經常發生這樣的事?”
沈瀾生搖頭,臉上卻浮現愁雲:“不經常,一般十幾年才會有一次。但聽說發生這樣的事,怪物世界的領主可能會異位。”
如果南側巢穴的怪物打敗翡旺巢穴領主,現在怪物世界裡的所有活物都會被——屠殺。
沐橋覺得被兜頭倒了盆冷血,透心涼,惡心極了。
他的唇色淡淡的,抖了一下嘴角:“那翡旺……”
“赢了,”沈瀾生的眼尾挑了一下,松口氣,“領主在清查誰失職。”
翡旺巢穴入口處的植株盤查嚴格,出現這樣的事,隻能是有内鬼。
“目前活下來的每一個怪物,都是被懷疑的對象,”沈瀾生抖了一下,“我聽仆怪說,領主已經殺了好幾個怪物了。”
領主生性多疑,就算厄琉森當時和祂在一起,也不能排除嫌疑。
而且,沈瀾生的事也需要一個解釋。
沐橋看着沈瀾生兜兜轉轉,話題繞到了欽瑞克家的現狀,領主要厄琉森交出那個D級保镖,沒有挑明,但嚴重懷疑。
沐橋呼吸中的熱氣又多了些,他抹了一把臉。
沈瀾生很擔心:“如果厄琉森少爺出事了,欽瑞克家會不會也出事?那我會被怪物處死……”
“啊?”沐橋的臉色白了白,“會被處死?”
“嗯!”沈瀾生瘋狂點頭,“佩賓駱被少爺殺掉,有理有據,我沒有理由——也沒有資格殺掉怪物……”
沐橋有些恍惚:“可是那個怪物傷害你。”
沈瀾生的眼中閃出晶瑩。
怪物對人類有擁有權,也有傷害權。沐橋的眼珠動得有些緩慢,隻看見他的嘴在動,耳朵微微發鳴,聽不清聲音。
“厄琉森少爺說讓我别再惹禍,可以考慮解決殺掉怪物的責罰……”他看到沐橋開始冒冷汗,“沐橋,你不舒服嗎?”
沐橋極力忍耐,但還是沒忍住。
胃液翻江倒海,他把中午、晚上的食物都吐了出來。
沈瀾生趕緊把他扶上床:“你先躺着!我我我去叫管家。”
這一吐把沐橋所有的力氣都吐了出去,沒拽住人。
他不知道管家多久過來的,沈瀾生背過身的同時,他所有的意識都去了冰冷的泳池。
渾身顫栗。
那些苦澀的水在喉嚨裡打轉,身體忽冷忽熱。
/
厄琉森回來的時候,身上帶着濃烈的陰郁氣息。
關上門的瞬間,白蟒一般的觸須盤亘,再也無法掩飾瞳孔裡的紅紋。
屋子裡有股怪異的氣味,淺淺的,被床上的人散發的味道蓋着。
裹在被子裡的人類像個香甜潮熱的肉球。
祂站在床尾,觸須沿着背腳鑽入,滿是急迫。
當厄琉森發現,這個人類居然片衣未穿,眼神頓了頓,摸到他身上溢出的液體。
沐橋皺着臉,發出短促的一個“唔”聲。
厄琉森的觸須被熨燙了一下,褪去人類的模樣,纏住沐橋的腳踝。
肉球的熱度讓這個怪物很舒服,他此時需要更多的熱量溫暖自己的身體。
當祂進入更溫暖的地方,沐橋的褪猛烈地顫抖了一下,脖子绯紅,自身溢出的液體讓整個人富有光澤。
他甚至變得滾燙。
厄琉森伸出觸須掐住沐橋的下巴,一團熱氣被呼出口腔,沐橋眼中搖曳着光,情動之下又有些可憐。
怪物很滿意,忍不住低喘一聲。
汗液和黏膩的怪物液體混合,沐橋恢複了一些神志,和厄琉森對視。
清冽的湖下仿佛裝着熊熊燃燒的烈火。
“呃……”
冰冷的刺激讓沐橋渾身發疼,這樣激烈的膠合讓他十分難受,眉心更緊地皺起來。
他不明白,厄琉森為什麼每次都有這麼多的勁。
“不……”沐橋發出抗議的聲音。
他的顫抖更加明顯,溫度變得更高,看着怪物瞳孔裡流轉出的紅光,舔到了自己口腔裡血腥的味道。
不知道自己嘔出了什麼,入侵的動作緩慢地停止下來。
濕滑的觸須劃過沐橋的臉頰,他喉管持續痙攣,拽住臉上的觸須猛掐住。
厄琉森快速抽回觸須,把弱小的人類掀下床。
潔白的床單上糟糕極了,少量的透明液體之外,是一團又一團鮮紅的血液。
它們刺目,厄琉森恢複半人形,看到湖水漸漸失去粼粼波光,伸出舌頭呀舔了一下血迹。
溫熱香甜,但伴有苦澀。
怪物的紅紋閃了好幾下。
沐橋微微顫抖,看到窗外冰冷的明月,眼皮微顫。
身體裡的溫度好像在具象化地流失。
“救……”他控制不住自己口腔肌肉的痙攣。
厄琉森走到他身側,附身将耳朵貼近他的耳朵。
“好……好難受……”
人類求救的聲音也是細小的,可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