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我幹什麼,晚星和江亦都是挨着我後面上來的,也是在我後面下來的,她又在劉铮門口逗留過……”說到這裡東子問晚星:“你當時有聽到房間裡什麼動靜嗎?”
“沒有。”晚星想了想說。
“那不得了,肯定不是我殺的人,我也沒時間啊,”東子理所當然說道,“我當時放下汽水就随便轉了轉,正好和他們錯開了也沒什麼稀奇的吧。”
蘇念不置可否。
“之後就像晚星說的,她帶我去了衛生間,我們在路上随便聊了兩句,後來就分别下樓了。”江亦頗有深意地看了晚星一眼,晚星微微低了低頭,沒有看他。
聊得事情一定有問題,甚至可能和後來晚星再次叫姜姜上樓有關聯,蘇念默默想,晚星看起來不太願意提的樣子,最好一會兒私聊再問。
“你們聊了啥?”一直勤勤懇懇記筆記的盛瀾好奇擡頭問道。
蘇念:“……”
“就學校的一些事,不太重要。”晚星這次回答得異常快,好像有點急切地想搶在江亦前面說話,江亦勾了下唇,點了點頭。
“我其實覺得自己沒什麼嫌疑,”小眼鏡聳了聳肩,“今天我幾乎全程和社長在一起,要不就在樓下和大家,隻除了剛到的時候骁哥帶我們參觀我和大家散開走了,但那時候铮哥還沒進房間休息呢。”
“後來就是樓下椅子不夠了,我叫着我們社團三個人上了樓,但是都沒有靠近铮哥的房間,除此以外就沒什麼了。”
蘇念問:“你們這次上樓是全程在一起嗎?”
“沒有,當時椅子不夠用,我去了别的房間,”小眼鏡說:“但是我保證隻是拿了椅子就下來了,離開可能都不過幾分鐘,絕對不可能跑那麼遠去殺人的,這點社長和江哥都可以給我作證。”
許甯舟輕點了下頭,簡短說道:“其他動線小程都提到了,我也沒有單獨在二樓滞留過,上樓搬東西一直和江亦在一起。”
蘇念淡淡掃過他們兩人,這兩個人單獨聚在一起,嫌疑反而呈倍數增加。
陳骁最後發言,“我也沒什麼好說的,唯一一次單獨上樓就是帶大铮去休息,那會兒他都有點走不動了,我硬把他拖上床,還把自己搞一身汗,你們也知道我的毛病……所以我去房間換了身衣服,這你可以問他們。”
小眼鏡點點頭,“确實,我當時就看出來了,還以為骁哥是為了生日聚會特意換的。”
蘇念搜索了一下腦海中的信息,陳骁說的毛病,應該是指潔癖。
盛瀾停了筆,将筆記工工整整地呈到蘇念面前,蘇念接過大緻掃視了一遍,目光似乎在一個位置重點停留了一會兒,然後随意折了幾折,将紙張又塞到少年的口袋裡。
盛瀾不明所以,隻當蘇念現在還不太需要看這個,小心地收着了。
“我需要對每個人進行一對一談話,你安排一下順序,讓他們依次去那個房間找我。”蘇念對盛瀾說完又轉向陳骁,“等分别談話完就安排大家休息吧,我心裡有數了再單獨找你。”
能完全控制住兇手之前也不好直接在衆人面前講,會引起恐慌,也容易激怒兇手。但是陳骁畢竟是别墅的主人,蘇念需要提前給他打聲招呼,再從長計議。
“明白,”陳曉鄭重地點點頭。
一樓客廳側面是個臨時休息室,裡面有書桌座椅還有一張簡易小床,是來别墅打掃房間的臨時工休息的地方。
蘇念關上門,将其中一把椅子放到桌子對面,就作成了一個簡單的審訊室。
房間隔音很好,人在裡面隻能聽見外面有細細碎碎的說話聲,但并聽不出是誰的聲音,在說什麼。
蘇念拉開皮質軟椅坐下,白色頂光打到金屬桌面上,反射得他瞳孔透亮,蘇念指尖在桌子上有節奏地輕點着,好像在默默數着時間,又好像是在無意識地思考着什麼。
盛瀾的偵探助理身份其實峰麟并沒有直接給他表明,但是根據盛瀾之前對他說的話以及确實沒有單獨上過二樓這兩點來看也算是比較明确指向了。
但同時這也是一個問題——為什麼在暗示如此明顯的情況下,峰麟仍然沒有将“盛瀾是偵探陣營”這一信息直接給到他?
蘇念隻能想到兩種解釋,第一,隻有在這次事件中,盛瀾是純好人,完全排除在嫌疑人之外,但是以後就不一定了。第二,在這次事件中盛瀾并不一定完全無辜,他隻是不是主兇,但即便沒有單獨上過二樓,仍然可以作為幫兇,甚至早就知道兇手的存在。
這兩種情況比起來,蘇念更傾向于第二種,因為第一種情況指向性太強,幾乎告訴他之後的事件中盛瀾一定會成為一次兇手。
但如果是第二種情況,那就太有意思了。
偵探完全信任的偵探助理,本身竟然知道兇手是誰!跟随偵探的腳步的同時,還要在偵探的逐層偵查下混淆視聽,努力把髒水潑給别人。
早就知道謎底的小助理心态當然會不一樣,他會欲蓋彌彰的做點什麼,來隐瞞兇手的身份。
比如在記錄别人發言的時候為那個人美言幾句,或是在偵探一對一問詢中巧妙将那個人安排到對他有利的位置……
這些細微差别平常時候偵探可能很難發現,但是在也早就知道謎底的偵探眼中,小助理的小動作就一覽無遺了。
房間外傳來幾聲叩門聲,蘇念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看向門口。
“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