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又微閉了下眼，被亮白的燈光照的有些不适。

錢宇一人坐在實驗室靠牆的桌子前，面前是一個攤開的筆記本，機器響起的那一刻，他看了眼屏幕顯示的時間，埋頭記錄下數據，做完後他才轉頭看向病床上的青年。

“醒了，感覺怎麼樣？”

“沒事……”蘇念的聲音帶着剛剛睡醒的沙啞，他淡淡問道：“我睡了多久？”

“現在早上六點二十七，你昨晚七點多失去的意識。”

六點二十七……

天音說失敗玩家需要在30分鐘内進入懲罰遊戲，芯片提前5分鐘開始倒計時，也就是說結束遊戲時間很可能是六點整，并且遊戲正式結束後在峰麟世界裡時間流速會和現實相同。

“實驗結果怎麼樣，有發現什麼嗎？”

“數據已經拿去分析了，不過不用抱太大希望，”錢宇走到病床前，俯視着面色有些蒼白的青年，面色凝重，語氣加重了幾分。

“最重要的，是你昨晚昏睡的時候都遇到了什麼。”

……

【性名蘇念】

【年齡二十四】

【試驗編号014】

記錄員敲擊鍵盤将信息錄入，電腦屏幕右上角是一張藍底的二寸證件照，身着白襯衣的年輕人眉清目秀，神色淡然，與面前坐在研究室審訊椅上的青年一般無二，一樣的淡漠，記錄員不由得多看了幾眼。

“蘇念先生，請您将昨晚昏睡後遇到的事詳細叙述一遍。”問詢人員語氣嚴肅。

“我是什麼危險分子嗎？”蘇念語帶諷刺，食指輕輕敲擊攔在腰前的金屬杆，這是為防止被審訊人逃離不配合而特制的審訊椅。

“蘇念先生，請您配合我們的工作……”

“叫錢宇進來，我要和他說話。”蘇念生硬地打斷。

“這個……”問詢者有些猶豫，眼神瞄向房間一側的單面玻璃。

錢宇摘下耳麥，向左右吩咐了幾句，推開門便走進了審訊室，低聲示意兩個人先行出去，擡頭就對上蘇念冰冷的眼神。

“對不起，我們也是沒有辦法。”錢宇上前主動給蘇念用鑰匙打開了審訊椅限制行動的金屬杆，聲音依舊溫和又帶了些無奈。

“如你所見，你已經是第十四名實驗者了，前十三個人隻活下來六個，半成多的死亡率……”錢宇眯了眯眼，接着說道：“活下來的六個人，實驗數據看不出任何異常，但是進行問詢談話時，所有人都在隐瞞昏睡時發生的事。”

蘇念心下了然，并未說話，從剛剛醒來他就試過了，他發現自己沒有辦法說出實情。

隻要想提到峰麟世界，喉嚨就好像被扼住，發不出一點聲音，蘇念垂目看了一眼自己手腕的山峰标志，想必這芯片可以控制的比想象的還要多，自戴上這芯片起，整個人就被完全“綁架”了。

“蘇念，你總要告訴我些什麼，不想說，寫下來也行。”錢宇拿了紙筆放到蘇念面前。

蘇念遲疑了一下拿起筆，筆尖輕觸紙面，卻一個字也寫不出來，蘇念隻覺一股莫名的力道壓制着他的手腕，他右手微微顫抖，無論如何也抗衡不了這股巨力。

不行，峰麟可以感知到我内心的想法。

蘇念額角冒出一絲冷汗。

反正不講些東西也是走不了……

“我……”他扔下筆，猝然開口：“我做了一個夢。”

“做夢？”錢宇歎了口氣，有些疲憊的靠在審訊室的桌子上，“005和012試驗者也是這麼說的，但你還是說說吧，什麼夢？”

他沒有叫人進來，親自坐到了電腦面前，敲擊喚醒長時間不工作自動關機的電腦。

“是我剛考上H大那段時間，那天沒課，我去給一個即将高考的學生家裡做家教，我走到一個幾乎每天都會經過的十字路口……”

敲擊鍵盤的聲音突然停止。

“就在我要過紅綠燈的時候，一輛黑色轎車突然從旁邊疾馳過來……”

“蘇念……”

“速度太快了，沒有人能反應過來，黑車直直撞上了即将要拐彎的一輛銀色轎車，那輛車上是一對夫妻，三人均當場死亡……”

“蘇念！”錢宇怒喝，目光直直地盯向面前的青年。

“奧，對了，”蘇念聲音很輕，面色雪白，“我還夢到了嫌疑人的臉，你想聽聽是誰嗎？”

“六年前你父母的車禍已經結案了，肇事車主當場死亡，沒有嫌疑人。”錢宇沉聲說道

“不要質疑我們研究所的測謊設備，你昨夜究竟有沒有夢到這些，我們一查便知。”

“那便查吧，”蘇念無所謂地笑笑，譏諷說：“都是真實發生過的，我會怕查嗎？也許昏睡猝死事件頻發就是造成我父母車禍的幕後之人做的，你們可要好好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