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過第一次拍攝的基礎,第二次拍攝也容易得多。
上次跟張鶴橋在小公園裡聊完,這次拍攝,先到明川大橋底下取景,再換了三四個人進行拍攝。甯柔這次沒過來,派了幾個雜志社的小年輕,也正好分三組。
今天拍攝的這些人跟張鶴橋關系很不錯,對她們也還算友善,相當配合。
有個年輕人,看起來歲數也不大,紮着個辮子,到哪都帶着一把吉他,據說是個搖滾音樂創作者。父母也找過他幾次,讓他回家打工,他不肯,隻是日複一日地寫歌,在街頭彈唱。
還有個老闆,在破産前跟前妻離了婚,女兒在國外留學、工作、定居,他父母也已經去世,無牽無挂,到處流浪。
在滔滔江浪聲中,姜憫聽了這位歌手寫的歌。
歌很好聽,曲調空靈而感傷。可惜這麼多年都沒能被人聽到。
“謝謝,很好聽。很遺憾,沒有讓更多的人聽到。”
“不遺憾,謝謝你聽我的歌。我的音樂能打動一個人,我都很高興了。”
這位流浪歌手說完,單手撐着地想站起來,非要送姜憫一本手稿。
姜憫見他動作略有些吃力:“小心……”
“沒事,早就習慣了。”
那人說着,指了指自己小腿,不太在意地說:“義肢。行動不便。”
姜憫接過他遞來的手稿,又一次鄭重地說:“謝謝。”
她這邊聊完,另外兩組也結束了。約好下一次的時間,大家準備收工。
今天的拍攝非常順利,這會才三點多,姜憫沒要求大家回去幹活,衆人就地散了。
等現場設備清理完,大家都走了。姜憫才跟江雪姿閑聊着往外走。
“也快過年了,有人還有家人的,也不想回去看看……”
“有時越到過年,越不敢回家。也正常。”
“哎,小林怎麼一個人落後面了?”
“嗯?林緒青還沒走?”
剛才她們是等清場了才走的啊。
姜憫看着林緒青,看她越走越慢,一個人走在了最後,低着頭,像是在想什麼事情。
“我先走啦,你等等她吧。”
“好。”
“林緒青?”
姜憫叫了她一聲,這人也沒聽見,隻好站在原地等。
林攝影師也不知道在琢磨什麼,始終悶着頭往前走,也不看路。
姜憫看着她,有些好笑,也不再叫她。
姜憫好整以暇地等她走過來,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近,也不出聲叫她,反而有點惡趣味地伸出手,擡高手掌。
一步、兩步……
等着林緒青撞入她手心。
林緒青專心想着事情,額頭忽然撞到溫暖的掌心。
她差點沒站穩,擡頭,看見姜憫、
姜憫一把拉住她:“多大的人了,還跟小孩一樣,走路都發呆不看路。這要是牆你也得撞上來吧?”
“不好意思,”林緒青沒想到她會等着自己,“撞疼你了嗎?”
“那倒不至于。等會大家都走了,你也在天橋底下睡一覺,正好流浪啊?”
“真這樣的話,你也會一起來吧。”
“你想得美。”
林緒青莞爾。
原來她還記着自己提議的方案。
“想什麼呢剛才?”
“在想今天的拍攝。大家都走了嗎?”
“早就走光了。你今天不是還要去醫院接種疫苗嗎?”
“嗯,是。”
林緒青預計着今天拍攝很快,時間應該來得及,所以也沒請假。現在倒也還早。隻是她剛才想着别的事情,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
“約的幾點?”
“五點半。”
姜憫轉身走在前面:“走啦。”
林緒青低下頭,笑,忙不疊地跟上去。
-
這疫苗分三針打,前幾天,林緒青獨自來接種了第二針,今天是最後一針。
上一次來醫院前,姜憫還提前一天發微信提醒過她。
看到細細的針頭,林緒青本能地别過眼去,姜憫注意到她的緊張:“怕打針啊?”
“……不怕。”
“那你閉眼睛做什麼?”
“我……”
林緒青被她這麼一問,也沒留意,針頭已經刺入血管,很快就好了。
姜憫笑:“上次還沒發現你怕打針。”
她語氣而溫和,明明隻是随口的一句話,卻自然地流淌着關切。
林緒青看着她好看的眉眼,忽然很想說什麼,但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等打好針,姜憫問醫生:“她的傷口應該也沒事了吧?”
“沒事了,愈合得很好。沒有傷到骨頭,恢複得就快。”
“謝謝醫生,”姜憫放下心來,叫林緒青,“好啦。走吧。”
林緒青點點頭,跟上她,走出醫院。
先前在醫院裡耽誤了會,這會天快黑了。
天空中又開始飄雪。這個冬天一直在下雪。潔白雪花似乎永無止息,落在每個人生命的寒冬。
這家醫院靠近江邊,從大門出來,就到了江邊綠道,有不少附近小區的居民在散步。
“林緒青,你覺得現在的拍攝素材夠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