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林緒青吵了一架,這個周一下班注定不會愉快。
冬天天黑得太早,環城高速上堵出一條長龍,紅色尾燈閃爍,讓人心生煩躁。
姜憫打開音樂開始聽歌,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不要把工作裡的情緒帶入到生活中——畢竟現在是下班時間。
好不容易情緒平複下來,轉念一想,她又氣上心頭,心想:後果自負。還要寫公證?
那個姓林的真不是個東西!
……
一路堵車,晚上九點多,姜憫才到家。
裴如儀聽到停車的聲音,從廚房裡出來,還系着圍裙:“幸好沒太早做飯,不然都得放涼了。”
回來這一路兩個多小時,姜憫早已調整好情緒。她停好車,推着母親往客廳走:“堵車耽誤了會,外面冷,您怎麼穿個毛衣就出來了,趕緊進屋,小心着涼。”
這趟裴如儀過來看她,也是為了在明川中轉搭飛機去旅遊。她是明早的航班,年前跟朋友約了去海邊度假。
周末兩天她忙前忙後,包了不少餃子,把家裡上上下下打掃得幹幹淨淨,瓷磚擦得幾乎能倒映出人影。她有中度潔癖,姜憫也隻好由着她去。
裴如儀一貫注重保養,做飯也清淡,簡單吃過晚飯,開始收拾起行李。
姜憫知道母親不喜歡别人插手她的事,就在一旁看着,陪着母親說話。
裴如儀低着頭收東西,似随口說:“你宋阿姨又打電話給我了。”
姜憫順着她的話往下說:“什麼事。”
“還是那些老話,”裴如儀不擡頭,動作不停,“問你和溫隽。”
姜憫笑了下:“我對他沒那個想法。”
裴如儀這才停下手,靜靜看着她:“媽媽沒有要逼你跟他在一起的意思。阿憫,我隻是希望你身邊能有人照顧你。”
姜憫沉默。
以前她年少氣盛,有次跟母親大吵一架,大年初一就從家裡摔門離開。可自從八年前裴如儀罹患乳腺癌後,她再也不能,也不會像以前那麼強硬了。
年關将近,有的事情躲不開。
她終究要看着母親的眼睛,說出讓她失望的答案。
她輕輕歎了口氣:“好了媽媽。我都知道。”
裴如儀也笑了下:“媽媽沒有逼你的意思,隻是擔心萬一…”
萬一我走了,以後你一個人怎麼辦呢?
姜憫偏過頭,不再跟她對視。
窗外夜色漸濃。
-
“阿姨這麼快就走了?”
甯柔頗為遺憾:“上周末我有些事,還準備今天下班去約阿姨吃飯的。”
姜憫嗯了聲:“她報了團去海邊玩,已經落地了。”
甯柔點點頭:“那好吧,等過年我再去看她。溫隽呢,你見到他了嗎?”
姜憫:“見了,吃了個飯。”
甯柔笑:“他跟我打小報告呢,說上次見你都是兩年前的事情了,那次我們好歹還吃飯散步了。這次這麼久不見,沒說幾句話你就生氣走了。”
“上次如果不是你約我,我都不一定去,”姜憫看了眼時間,“你今天怎麼過來這邊了?”
“有個采訪在這邊,”甯柔指了指手提袋裡的錄音設備,“對了,流浪漢項目的采訪,有計劃了嗎?”
“還沒。我們還沒想好怎麼拍攝,你那邊的訪談也不用急。”
“還有一個月就過年了,還沒想好拍攝方案嗎?”
“有幾種提議,不過都被否了。”
兩人站在門口說着話,江雪姿和遊卉從大堂出來。遊卉沉着臉沒說話,江雪姿對甯柔笑了下,接過剛才的話:“你怎麼不說下小林的提議?”
甯柔出聲:“小林提議什麼了?”
姜憫皺了眉:“不切實際的想法。”
“她說可以睡在橋洞下,跟别人同吃同住。”
甯柔輕輕啊了一聲。
她一向是溫柔細膩的,看着姜憫皺起的眉頭,溫聲說:“小林做事一向穩重,估計也是這麼一說。你也别太擔心。”
姜憫不想繼續讨論這件事:“回頭再說吧。我們還有事。”
“那我也先走了。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