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憫推開包廂的門，甯柔站起來迎接她，她穿白色毛衣，淺咖色半裙，長發溫婉披在肩頭，對她一笑：“阿憫姐姐。”

“等很久了嗎？”

“沒有，剛到。”

姜憫脫下大衣，挂好大衣和包，也坐下來。

甯柔給她倒茶：“走過來的嗎？”

茶水滾燙，姜憫抿了一口，驅散了滿身寒意：“開車過來的，免得吃完飯還要回去取車。”

“小林要晚點過來，你今晚沒其他事吧？”

“她回去什麼事？”

“沒說，”甯柔給她添茶，“聽她語氣應該不是什麼很大的事。前幾天她跟我說來了明川，她去見你了？”

姜憫有些好笑：“她到我的團隊來面試了，留下來了。你不知道？”

“這樣……”甯柔給她倒水的手一頓，垂下眼眸，很快又擡起頭，溫溫柔柔地笑，“我不知道。她隻跟我說回了明川，可能會去見你。這樣也好。以後你們可以常見面了。”

姜憫嗤笑一聲：“見或不見，也都一樣。反正她看到我也沒話說。”

甯柔溫聲安慰：“你也别這麼說。畢竟你資助了小林那麼多年啊。”

姜憫沒出聲。

修長指節握緊了茶杯，指腹感受到熱茶傳來的暖意。

甯柔見她沉默，頓了幾秒才換了話題：“阿姨最近身體怎麼樣，還好嗎？”

“還行，她前幾天還在念叨你。”

“是我不好，有段時間沒跟她打電話了。”

“那你欠罵，”姜憫露出一點笑意，“我兩三個月不跟她說話，她都沒所謂。倒是你，要是一個月沒打，她就念叨個不停。”

姜憫的母親裴如儀和甯柔的母親甯知蘭從小一起長大，甯知蘭早年去世，裴如儀基本把甯柔當成自己的親女兒在養，也叮囑姜憫要多照顧她。

甯柔比姜憫小兩歲，性格溫柔，說話也輕聲細語，姜憫總怕她受欺負。

不過甯柔目前在一家雜志社當編輯。主編跟姜憫有幾分交情，對甯柔多有照顧。這份工作輕松也體面，很适合她。

甯柔點頭：“好喔，我知道啦。回頭有空咱們一起回家看看她吧。”

姜憫想了想：“年底事情多，看看時間再說。”

甯柔握了握她的手：“你啊，就是一天到晚說事多，阿姨都跟她說過你多少次了。”

姜憫也笑：“所以啊，你多回去陪陪她就好。”

兩人正說笑着，包廂的門從外拉開。

林緒青站在門外，身影清瘦，目光明淨：“抱歉。我來晚了。”

甯柔忙站起來：“哪有，小林，你客氣什麼呀，來，先把大衣脫了挂上。”

林緒青嗯了聲：“謝謝甯柔姐。我自己來就行。”

這是四人位的方桌，甯柔坐在姜憫旁邊，對面的兩張椅子還空着。林緒青坐到甯柔的對面。

甯柔給她倒茶：“來，我們先碰個杯。慶祝一下小林可算又回明川了。”

林緒青接過茶杯：“謝謝甯柔姐。”

姜憫也擡起茶杯，似笑非笑：“歡迎回來啊。要是做不好工作被炒了，可不許找甯柔哭啊。”

甯柔笑：“你啊，好好的吓小林做什麼。以她的能力，做什麼工作都不是問題。”

林緒青低下頭，似也在笑。

不過姜憫這麼開了個玩笑，氛圍好歹沒之前那麼尴尬。甯柔給兩人布菜，溫聲說着話，倒也不至于冷場。

“小林，這次怎麼想着回明川啦？之前不是說還在非洲那邊嗎？”

“嗯，前兩年參加了一個駐非項目，在外面漂久了，有點累。今年年初回來找了一份工作，不太順手，就又辭職了。”

姜憫聽着，沒說話。

這些年，甯柔偶爾也會提起林緒青的近況，隻言片語的，她隻聽着，也沒去問。

“回來也好，一個人在外面很辛苦吧，”甯柔溫聲說，“以後就好了，有什麼困難的事情，找我也好，找阿憫姐姐也好。别什麼都自己扛着。”

姜憫不冷不熱地說了句：“她什麼性子你不知道？還有事找我們，不瞞着就不錯了。”

甯柔忙說：“好了好了，難得吃一次飯，來，試試這道新品。”

林緒青沒說話，長長的眼睫垂落着，灑落淡淡陰影。

姜憫說了那麼一句，看她低着頭不說話，又忍不住想，算了。

跟她計較什麼。早知道這人是這麼悶的性格。

“多吃點牛肉，吃什麼青菜，”姜憫給她夾了菜，“這麼多年過去，比學生時代還瘦了吧？”

林緒青擡眸看她，有些意外，不敢相信似的：“……嗯？”

姜憫見她看着自己，錯開目光：“不吃是吧？不吃夾走了。”

說着她就要夾起那牛肉往多出來的空盤裡放。

林緒青忙說：“吃的吃的。”

她直接用筷子按住了公筷，但很快又意識到錯了，松開筷子時又碰掉了紙巾。總之一陣手忙腳亂，連忙說了幾聲不好意思。

姜憫忍不住笑了下。

這一天到晚，裝得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

原來也沒太變嘛。

甯柔注視着兩人，依舊溫溫柔柔地笑着。

等這一頓飯吃飯，天已經黑透了。

天上飄起了雪，姜憫問甯柔：“開車了嗎？”

甯柔搖頭：“沒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