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濡的動作很快,楚陌苓回到落楓鐵騎的時候,修濡已經在她的帳子旁邊又搭了一個帳子。
楚陌苓對他眸中帶着些激動的情緒感到不解,卻沒有開口詢問,隻是把燕南飛從踏雪身上拽下來。
修濡上前,将燕南飛扶進了新搭的營帳,楚陌苓派人傳了軍醫,讓修濡關注着些,便擡腳去了自家兄長那處。
她進到楚陌辰帳中時,這少帥正在自弈。
實話說,楚陌辰也是個才子,隻不過是常被爹爹帶在軍營,給大家僅留了個武将的印象而已。
楚陌苓走近,觀摩了一會兒,撚起一顆白子落下,勝負已分。
“哥哥。”楚陌苓看他,語氣帶了些不容置哆,“落楓鐵騎需要整頓。”
楚陌辰早就注意到自家妹妹走近的動靜,聽她開口這才擡眸看她,“剛才你為何慌慌張張跑出去我已經聽說了。那幾人該罰,卻不代表整個軍隊有問題。陌苓過來,是為了你去救的那人讨公道?我聽說,他長得很像一位故人。”
“非也。再像他也不是他。我每天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告訴自己蕭景策已經死了,所以這一點兄長不必擔心。”
楚陌苓在他對面坐下,食指輕敲案幾,“我隻是有了個新想法。爹爹走後落楓鐵騎士氣大傷,新招進的人雖是通過選拔的佼佼者,卻并無多少該有的團結之心,因此今日才會出了這種事。我想同兄長一起練一隊精兵。”
“一隊?”楚陌辰眉頭微聳,“你剛剛還說,要整頓整個落楓鐵騎,一隊就夠?”
“我想練一隊可以以一當十的精兵,剩下的人自然以此隊人馬為榜樣,激勵的作用有了,人自然會長進。”
楚陌苓淡聲道,“不知哥哥願不願意。”
修濡同楚陌苓講過,楚陌辰雖然沒有直接問他自家妹妹經曆了什麼武藝又是怎麼回事,卻在他那裡旁側敲擊了許多回。
想來楚陌辰是怕妹妹提起往事傷心,因而未曾在楚陌苓面前提及自己的疑慮,但修濡撿着可以說的說了,不可以說的含糊過去了,楚陌辰向來相信妹妹,且楚陌苓也确确實實當面救過他,因此,楚陌辰對她的能力該是沒有質疑的。
楚陌辰略一沉吟,“可以。”
他捏了捏眉心,“不過陌苓一直隐藏實力,貿然提起這個法子恐怕難以服衆。你心中有思量了?”
楚陌苓點頭,“兄長同意就好。今日那些人捅了這麼大的簍子,自然要好生教訓一番。就從這件事入手好了。”
告别了兄長,楚陌苓向安置燕南飛的營帳走去。
修濡見她進來,又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同她交代了燕南飛的傷勢便退了出去。
楚陌苓坐在床榻邊沖燕南飛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收回視線,給自己斟了一杯茶,細細地品。
燕南飛傷得不輕,醫師給他上身纏好了白繃帶,上面隐隐滲出些血迹。楚陌苓面上不動聲色,心中開始思考今日的作為。
這幾年她經曆太過曲折,索性斂了心性,對人對事都有些冷漠,今日這般莽撞地沖出去救燕南飛,着實不像我的所作所為,因此楚陌辰才會專門提一句、修濡的神色才會異樣。
他們多半覺得她看上了這張臉。
楚陌苓想了許久,或者她那時的驚慌隻是怕自己打算用的棋子夭折在計劃之前吧。
畢竟很難遇到一個心境與我如此相像之人,此人還有野心,或許她隻是惜才。
楚陌苓正想着,察覺到不對勁,猝然對上他的眼眸。燕南飛已經醒了。
楚陌苓眉梢輕揚,卻沒有站起身,“感覺怎麼樣?”
燕南飛掙紮着坐起身,朝她行了一禮,臉色有些蒼白,聲音裡還帶着虛弱,“救命之恩,無以為報。”
楚陌苓想,她那時是有些開心的,或許她還有些感謝那些對燕南飛不好的人,把機會送到了她手上。
對着那張酷似蕭景策的臉,一股異樣的感覺湧上心頭,楚陌苓淺笑一聲,玩味道,“以身相許如何?”
直到燕南飛的耳根紅透了,楚陌苓才知曉自己的玩笑對他來說興許似乎有些過分了。
她輕咳一聲緩解尴尬,親手扶他靠上背後的軟枕,繼而淡聲道,“我雖救了你的性命,卻不想逼迫你。你願意做我的手下麼?”
燕南飛緊握的拳松了幾分。
他受了傷,唇色還有些蒼白,但音色依舊好聽,配上個不錯的身世應該會有不少貴女送他手帕了。
楚陌苓胡思亂想着,猝不及防聽到他的聲音,“做軍師手下的人,想來是比在軍中有出路的多吧。”
楚陌苓擡頭對上他的眸子,裡面一片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