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處,男人掙紮着站起身,擦了擦嘴角的灰塵,越過兩人又往賭坊走,“我有銀子了!我有銀子了!”
楚陌苓和蕭雲深并不知他心裡想的是什麼,兩人對視一眼,都在對方眸中看到了困惑。
楚陌苓抱着手臂,撞了撞蕭雲深的肩膀,壓着聲音道,“诶!是不是你方才說話太兇悍……給人家吓傻了?”
“……一定不是。”蕭雲深與她并肩,望着男人瘋瘋癫癫的背影,“瞧他這副樣子,便是沒憋什麼好屁。”
果然。
男人拽着一個小厮的袖口,大聲嚷嚷,“你們這裡還收不收女工啊!賣身的女工!”
“我将我家裡那婆娘賣給諸位!”
“她幹活兒勤快,也好生養!價高者得!”
此處本就是魚龍混雜,做什麼的人都有,聽到這聲吆喝,都被吸引了目光,見男人身上還有被踹出來的泥腳印,面露鄙夷。
——不過是輸光了錢無路可去又本性難移的窮光蛋罷了。
蕭程錦眸光微閃,唇角一揚,卻平添了幾分狠意。
他甩出腰間長鞭,鞭尾靈活地纏上那人的腰,蕭雲深用力一拽,便将男人拽到了自己身前。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楚陌苓還沒反應過來,那男人已經被自己的弟子踩在了腳下。
蕭雲深毫不客氣,忽略了腳下那人的叫嚷聲,臉上的面具都遮不住他的張揚。
他略一挑眉,高聲道,“抱歉諸位,在下禦下無方,竟縱容他發了羊癫瘋來此處丢人,擾了諸位的興緻。”
“人我帶走了,諸位繼續。”
說罷,他不管衆人反應如何,拎着男人的後頸一路拖行,恍若拽着什麼垃圾一般,對那男人掙紮時的叫罵聲恍若未聞。
楚陌苓被他這一舉動搞得有些怔愣,咬着唇不語,裝作一副苦大深仇的模樣,實則嘴角要翹到天上去了。
她輕咳一聲,不遠不近地跟在蕭雲深後面。
在賭坊鬧事的人向來多,這件事仿佛隻是個不重要的小插曲,并未有多少人真的在意。
蕭雲深将男人丢在寂靜的死胡同兒,居高臨下地站在他身前,火光将他的影子拉長,籠罩在男人上方,莫名有些瘆人。
“混賬東西!竟敢拖你老子!”男人破口大罵,“目無尊長的王八蛋。”
蕭雲深擡腳踹住他的胸前,僅這一份力就将男人整個人死死壓住。
他揚着唇,渾不在意,“要做我老子,隻怕你這個人渣欠些火候。”
他那張揚肆意的笑容裡透出一股強大的冷意,使男人忘了叫喊,吞咽了口唾沫。
楚陌苓姗姗來遲,便看到了這一幕。她在蕭雲深身後不遠處站定,摩挲着自己手掌的紋路,漫不經心,“你想幹什麼?”
“自然是殺人洩憤。”蕭雲深沒回頭,冷冷地盯着身前的男人,眼神帶着兇意。
“這種為了賭錢要将自己的結發妻子和親生幼女賣掉換自己貪圖享樂的東西,不過是個畜牲,怎能稱之為人?”
“既然不配做人,一刀殺了便是。”
男人經過剛才那一路拖拽,已經知道此人身手不凡,聽他有要殺自己的意思,驚恐地瞪大眼睛,說話都開始結巴:“殺、殺人是違反律法的!”
蕭雲深把玩着手中匕首,眼睛裡還閃爍着幾分玩味,“你既不配為人,我殺你,自然不觸律法。”
楚陌苓出言制止,聲音淡淡,“不可。”
蕭雲深聞言微颚,繼而冷笑,“老師要攔我?就為了這麼個畜生?”
到底是年輕氣盛,楚陌苓心想。
她的手放在蕭雲深肩上,止住他的話,瞥了這男人一眼,“世間如他這般隻顧自己、罔顧親情的人多的是,你要都殺幹淨麼?”
她拍了拍自家弟子的肩膀,“沒人規定,他們不能活。”
蕭雲深抿唇,頗為氣惱,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隻能壓抑着情緒,“我遇到一個,便殺一個,将他們挫骨揚灰,以告慰那些被他們迫害的可憐人。”
“世子好仗義。”楚陌苓勾唇,頂着男人的視線啟齒,“隻是人活于世,各有所圖。”
“與他而言,享樂恐怕才是最大的目的。若是一刀殺了,倒是便宜了他。”
蕭雲深冷靜下來,偏過頭看她,低聲詢問,“老師還有什麼法子?”
“這人既是人夫又是人父,做出如此天理難容的事情,實乃喪盡天良,自然不能輕饒。”楚陌苓沖他眨眨眼睛,一本正經,“你先想想看,怎麼着能保證他不再去賭場?”
蕭雲深思忖片刻,答道,“若是我來做,便讓他再不能有手有腳,再拔了他的舌頭,斷了他的根骨,讓他像個癱子一樣坐在輪椅上,有口不能言,有腿不能走,再也去不了賭場。”
男人還被踹着,毫無反抗之力,聽他說這話,瑟瑟發抖,不住地哀嚎:“饒命啊!救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