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說,那小子突然這麼幹脆利落的放權,會不會有詐啊。”
昏暗的地下研究所内,幾個研究員畏畏縮縮的湊在一間房裡,借着實驗器材的掩護,悄悄的圍成了一個圈。
說起來倒也是心酸的很,明明他們都已經是研究所内頗有資曆的老人了,甚至其中一個剛在一天之前升為所長,行事卻還是小心翼翼,完全沒有一點新官上任的神氣。
巡邏隊的人3小時換一次班,說是保護實則監視。
雖然基地的新任掌權者周柯澤和研究所定下了合作協議,但底下的人卻并不對付。
異能者們認為研究員們都是一群隻會做實驗的傻子,研究員們也在暗暗嘲笑這些異能者連腦子裡都長滿了肌肉。
這個世界在某些時候,倒是也能展現出一點吝啬的公平。
至少這些能成為研究員的,都是些普通人。
曾經有研究員在分别解刨過異能者、普通人和喪屍的大腦後,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
那就是喪屍病毒在強化肉.體的同時,也同樣會對人類的大腦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但精神系異能者的進化方向卻是腦域。
所以從理論上來講,精神系異能者有可能同時兼顧大腦和肉.體這兩種進化方式的。
不過遺憾的是,由于精神系異能者極為稀少又善于藏匿,所以到目前為止,
上面所說的一切還都隻是一個猜想。
但如果猜想成真,他們就完全可以通過複制精神系異能者的基因進化鍊,來實現研究所内的群體進化,在不影響科研水平的同時,脫離基地的掌控。
這正是因為如此,研究所才會如此锲而不舍的追捕那個名叫楚羲和的女性異能者。
這具珍貴實驗體,對整個研究所而言,都着極為重大的意義。
“那你覺得,陳涵衍會放手把這個實驗體讓給我們其中的一個嗎?”
“那必不可能,雖然那小子辭去了負責人的職務,但論起科研水平,估計我們加起來都比不上陳涵衍一個人。”
“啧啧啧啧啧,老頭子你怎麼長他人的志氣滅自己的威風啊,有什麼不可能的,憑什麼好東西都得讓他先挑。”
“就是,他都決策失誤,引咎辭職了,哪裡還有實驗體的優先選擇權。”
“我看啊,這個實驗體,最後還是得落在我們現如今的新所長徐老的頭上。”
幾個研究員壓着聲音争論了半天,最後還是把這個問題抛給了他們研究所新上任的負責人。
“程老,您說是不是啊?”
“不要胡說,”
胡子花白,幹瘦幹瘦的小老頭皺起了沒剩下幾根的眉毛,雖然嘴上這麼說,但他的眼底卻分明透着驕矜之色。
他撫了撫那串新刺繡在他的胸前的A001編碼,突然有點不滿的輕“哼”了一聲。
“一個虛名罷了,研究所的實際掌控權還不是在他陳涵衍的手裡,你看他手底下的那些人,哪個聽話?有又哪個服我?一天天的,我說話就跟沒聽見一樣,多說幾句就沖我瞪着個死魚眼,叫都叫不動。”
“底下的人都這樣,你覺得他陳涵衍還能把我放在眼裡?還不就是上行下效,有樣學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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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邊的人還在為了實驗體歸屬問題争吵不休。
但另一邊,他們心心念念的實驗體卻早就已經被人帶離了這裡,并且開始離這裡越來越遠。
其實整個研究所,就是一個被人為掏空了的巨大溶洞。
末日來臨之前,這裡曾是一窩罪犯的老巢,因為這裡足夠隐蔽又極為寬敞,所以為圖省事,他們甚至連受害者的屍體的也埋在了這裡。
但輪回天定,善惡有報。
原本深埋在泥土之下的受害者在病毒的驅使下睜開了雙眼,有的甚至都已經腐化,露出了累累的白骨。
但即使是這樣,那些失去了靈魂的行屍走肉們卻還是在某種莫名的驅使下,長出了利爪和獠牙。
在兇狠的撕咬自己仇人的同時,也将他們的血肉化作了滋養自己的養料。
一直到末世元年,這裡都是一座令人聞風喪膽的屍窟。
就算是後來有領導人以這片隻剩下斷壁殘垣的破敗城市作為基底,建起基地。
但出于某種天然的畏懼,也還是很少有人會來這裡,就算是安家落戶,搭建帳篷,也沒有人會願意留在這附近。
雖說都已經清理過一遍了,但誰又知道哪天會不會突然從那裡面竄出一隻喪屍,但是到時候在睡夢中被咬死,那豈不是哭都找不到地方說理去。
所以也根本沒有人能想到,這個令無數人都遍尋不得研究所居然會選址在了這裡。
是的,這座屍窟甚至都不在内城,它就在外城。
外面的陽光明明熱的刺眼,但一進到這裡面,就隻覺得陰冷刺骨的厲害。
陳涵衍舉着火把走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後跟着兩人,楚羲和走在中間,身後就是那個嗓音陰冷的持槍異能者。
因為其他隊友都傷的太重,所以這個護送任務就隻能落在他一個人的頭上。
一但楚羲和步子邁的小了,那異能者就面色冷硬的用槍抵一下她的後背,完全不懂得憐香惜玉這幾個怎麼寫。
他們走的這條路很窄。
路面上甚至還布滿了碎石和不明液體,濕漉漉的從岩壁上了流淌下來,散發着一種莫名詭異的味道,腥甜與酸臭混雜。
石頭與石頭的夾縫中甚至還時不時露出一點不知道是人還是獸類的肢體骨骼。
為了不讓人發現,這條漆黑的通道就一直保留着原有的樣子。
也不知道是走了多久,這條通道的盡頭終于露出了一點零星的微光。
無數穿着白大褂的抱着資料,拿着實驗器材,甚至還有被牢牢綁縛在座椅上的各色實驗體。
聽到有人來了,他們中的大部分人都放下了手裡的東西,沖着陳涵衍點頭緻意。
而剩下的一小部分,則是将目光都落在了他身後那個衣衫破碎的美人身上,眼裡逐漸浮現出了狂熱的彌漫。
但這并不像是一種對美的狂熱欣賞,而是一種看着獵物即将被割破喉嚨,擺盤上桌的期待。
“陳所長。”
“叫什麼陳所長,現在的所長,明明就是我們程老才是。”
另一隊人簇擁着的一個胡子花白瘦小老頭走了過來。
他們在公共區等了又等,卻始終不見陳涵衍帶人過來,隻能又急匆匆的趕到了陳涵衍原本管轄的這個區域。
研究所内本來就被分為了兩個派系,一派是以程飛為代表的元老,是研究所創立初期就跟着建設的人。
這些人本來就大着一股傲氣在,自然是與另一派以陳涵衍為首的後進研究員十分不對付。
他們都是研究所的元老,是研究所創立之初就跟着建設的人,本身就帶着一股子傲氣,和以陳涵衍為首的後進研究員十分不對付。
所以在陳涵衍引咎辭職之後,就迫不及待的簇擁着自己這邊的人把控了權利。
“所長本來就對實驗體有優先選擇的權利,就算是論資排輩,你手上的這人,也該交給我們。”
“好啊。”
“我跟你說……啊,什麼,你說什麼?”
瘦巴巴的老頭高昂着頭,還想再繼續他的長篇大論。
但他心裡其實也沒抱什麼希望,因為陳涵衍雖然幹脆利落的将手裡的權利都交了出來,但他手底下的人那些卻都是些不懂得變通、認人不認權的貨色。
所以他們才會等在研究所外圍的公共區,為的就是第一時間截留這個珍貴的實驗體。
要是一進到了陳涵衍的地盤,再想搶人了就難了。
可卻沒想到,陳涵衍居然真的一口答應了下來,這樣一來,倒是讓他不知道還能再說點什麼好,隻能呐呐的應了兩句。
“啊,那就好,你能這麼想當然最好,那……不如,現在就把人交給我們帶走?”
誰會不想擁有異能呢?
那怕他現在就是一個連身體都快入土的糟老頭子。
在這樣的一個世道裡,腦子并不如拳頭好用。
他們想要力量,卻又不想為了一個搏并不确定的可能而放棄了現在的身份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