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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塘幾人算是受鎮妖司所托,先去城東調查,而季舒白也因為這些事忙的焦頭爛額,顧及不上其他。
已經是第四起了,青陽城内從未出現這種惡性事件。
受驚的蕊桃被攙扶着回到了輕碧樓,而燕塘等人趕到城東時,豔陽高照,遠遠看去,那是一大片荒地……
“這裡,像是個廢廟。”
李樂緒一腳踩在破舊的木門檻上,那木門也吱呀作響,落下灰塵,驚擾了幾隻結網的蜘蛛。
帶路的小哥正是羅平,他撐住那道懸懸欲墜的木門,提醒着李樂緒,可有人先他一步,白衣少年上前,“李姑娘小心些,别摔着。”
“多謝公子。”
司玉玲和燕塘比她們動作要快,輕巧越過那些廢棄的木材牆壁,就進入到了廢廟之中。
整個廢廟占地不小,殘岩斷壁到處都是,但看起來荒廢了許久,早已看不出原來的樣子了。
羅平引着他們走到一處院落,就停下來了。
這院子四處雜草叢生,荒地上瓦礫沙石遍布,可就在最中央,憑空生出一顆桃樹。
已經初夏,新桃都挂滿枝頭,這棵桃樹卻枝繁葉茂,朵朵桃花綻放在枝頭,滿園的香氣芬芳。
繁花之下,橫放着一具屍體。
……
這邊,春媽媽帶着蕊桃回了輕碧樓,囑咐幾句,臨走前還是看着美人臉上那道疤,遺憾地不成樣子,仿佛忘記了,之前她也是推蕊桃去自證清白的人。
“可憐孩子。”她心疼那張能賺錢的臉。
但是話又說回來,舍一個蕊桃而已,相比起得罪鎮妖司,又有什麼關系呢?
“你可别怪老娘,我也是有苦衷的。這臉,還能養好的。”
蕊桃點頭應是,春媽媽便離開了。
她剛坐在梳妝台邊,撫摸着右臉上的疤痕,笑的輕柔。鮮紅色的指甲拂過傷口上的嫩肉,再摳挖進去,扯出一道血痕,火辣辣的痛覺遍布右邊臉,她卻感到無比的高興。
真好,真像個活人呢。
豔陽下,院中那顆桃樹如虛如幻,滿樹的枝條随着風歡呼雀躍。
蔥白的指尖一路拂過脖頸,她想起那該死的,粗暴的傀儡師。要不是相傳他們有秘術……她絕不會求他。
這顆好看的,活人樣的頭顱,可多虧了他。
相傳傀儡師一族有秘術,取妖鬼真身,能做活死人傀,不論什麼法器驗證之下,都與活人無疑。
蕊桃死了多久她自己都不記得了,她做人的時候日子不太長,比作妖鬼短多了,可即便她修煉到都能化成人形,卻還是離不開那顆桃花樹,被銳器刺傷也流不出鮮紅的血。
那天,程縛之削斷了她的枝條,卻也如約應許給她制作真身傀。
現在隻要從那隻老妖怪手中拿回真身便可……
想到老妖怪,蕊桃又是來氣。
她死後怨氣太大,投胎不成,日日徘徊在桃花樹下,本來也算是個悠閑悠哉的吊死鬼,可老妖怪一日蘇醒過來,便開始折磨她,害的她連自由身都沒了。
來氣,來氣!
窗外的桃花,被一股勁風吹的狂舞,張牙舞爪地亂晃。
現在還差幾人才能成事,老妖怪要求多,左挑右選難為死她了,還差點被鎮妖司那夥人發現,幸好她早有準備。
讓侍女先揭穿做戲,分身去四處擾亂他們便可,要是……要是他們不知不覺把老妖怪也端了……可老妖怪定會毀了她的真身……
算了,先辦好老妖怪交代的事,之後,隻能徐徐圖之。
蕊桃撇嘴對着鏡子發愁。
“蕊桃姐姐?聽說你的臉傷了,我來幫你送些妖膏,可以去疤痕呢。”
門外,一女子身着碧綠色上襦,下裙間色深綠帶黃,鬓邊别上一朵俏麗的玉簪絨花,來人正是隔壁的玉簪娘子。
早就聽說,這牡丹和蕊桃狗咬狗,現在牡丹死了,蕊桃那張臉也壞了。玉簪笑的真切,現在春媽媽可不得不捧她了,什麼獻花娘子,等大比完成,就是那花神她也做的。
輕碧樓裡,牡丹美的嬌豔勾人,蕊桃清麗脫俗,而她,多半隻能當她們的襯托。但今時不同往日,她們死的死,殘的殘,隻有她美色依舊。
想到這兒,她都等不及想看看蕊桃那幅慘兮兮的樣子了,誰讓她平時裝的假惺惺,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
蕊桃開門時,頭壓的低,像是沒臉見人一般,玉簪隻被那道刺眼又醜陋的疤吸引目光,卻忽視了蕊桃眼中那一抹譏诮。
呀,送上門了,真巧。
等兩人落座時,玉簪從袖中拿出藥膏,将蕊桃推到梳妝鏡前,“姐姐,我幫你上藥,這張臉可是可憐可惜。”
“春媽媽回來的時候,便跟我說,姐姐的位置,先讓我接着,以後可是多要和姐姐讨教。”
她連笑意都壓不住,隻是對方不在意,反而開口問她,
“妹妹可是甯朔元年七月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