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樂緒站立在門口，将手擡起來又放下，手裡的食盒飄來熱氣，她遲疑猶豫一會兒，輕輕開口詢問，“程公子你醒了嗎？”

剛剛遇見的店家還告知她，司玉鈴與燕塘今日一大早便去外面尋找他們的師父，現在他們一行人隻有她和程縛之在一塊兒。

正好的機會去攻略。

可這位攻略對象看上去還沒起床，擾人清夢的話絕對會被讨厭。

李樂緒幹脆想打退堂鼓的時候，幾聲腳步聲傳來，随後門打開了。她打算再次扣門的手停在半空，看起來有些尴尬，身前的人禮貌微笑盯着她，一言不發。

“程公子……早啊！”

“你也早，李姑娘。”然後兩個人就又沒話可說了，晨曦透着陽光穿過門窗，初夏的早晨微風正好，李樂緒将食盒遞給程縛之，看着對方疑惑的眼神，她解釋道，

“這是店家送的特色點心，鮮花陷兒的饅頭。”話音一落，她剛好将食盒半開，内部的香味随着熱氣蒸發出來，遍布了整個走廊。

“剛巧下樓碰見，就順道給你拿過來了。”

鮮花陷的饅頭和包子有什麼區别？李樂緒停止自己的發散思維，反正話也是帶到了，店小二就是這樣宣傳的。

“程公子試試看吧？這味道聞起來可香啦！”少女提着食盒，笑容燦爛美好，身後逆着光影，微風輕輕吹起裙角飛揚，構成一幅靈動的繡圖。

隻是有道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咕噜咕噜，李樂緒的肚子發出抗議。

她這才想起來自己這一大早上也還沒吃飯，于是遞食盒的手都像是沒了力氣，微微垂下幾分。

程縛之接過食盒，颔首同她道謝。

“不用謝。”

李樂緒低着腦袋尬尴地看鞋尖的繡花，樓下馄饨大娘的叫賣聲混着蔥花香味又漂了上來，肚子叫的聲音就更大了。

突然，一個白花花的雲團出現在她視線裡。原來是程縛之伸手拿了個饅頭遞給她。

“姑娘先墊墊肚子吧。”男人輕輕開口，貼心地給她選了個最圓潤的。

原本有她巴掌大的白面饅頭，在對方的手裡不過占了半邊地方，正乖巧地等待着她接下。

“那我就不客氣嘞！”

她擡頭一笑，接下程縛之的好意。

……

“說真的，青陽城這邊好繁華啊！到處都是吃的玩的。”李樂緒啃着饅頭，一口就咬到了鮮花内陷，是桂花蜜味的，甜滋滋的感覺從舌尖沁潤到了心底。

兩人從客棧不知不覺就到了樓下的街道，都忘了是誰先提起要下來逛逛早市。

等想起來的時候，人已經到了馄饨攤邊上了。

“大娘！馄饨你家好香呀！”李樂緒小跑過去，守在馄饨攤前面，跑到的時候又想起什麼，朝着後面的程縛之打個招呼，

“程公子！要不就在這裡吃吃看？”

程縛之身着白衣，眉眼精緻，頭發高高束起，好一個俊俏到極緻的小郎君，在人群中，有幾分鶴立雞群的意思，看的馄饨大娘都笑的開懷了幾分。

他隔着幾步遠的地方，不緩不慢地對着李樂緒點了點頭。

“姑娘，我家的馄饨可是周圍幾條街最有名的，不少外地旅人還是他鄉遊子都要饞這一口呢。”

眨眼間，馄饨大娘手中的馄饨又包好一個，她娴熟地往開水中倒下一個個圓滾滾的馄饨，笑道，“姑娘先去那邊桌邊等會兒，很快就好！”

李樂緒點頭應好。

兩人圍坐在小攤子上，不一會兒馄饨就煮好了。馄饨湯上飄着蔥花紫菜，熱氣騰騰，香氣撲鼻。

“豬骨湯熬的，可香了，兩位慢用！”

程縛之“優雅”地用勺子進食，舉手投足都不像是在小攤子裡吃馄饨，和周圍畫風完全不一緻。

“很好吃。”他評價。

李樂緒咽了咽口水，也耐不住美食誘惑，塞了一口皮薄餡大的馄饨，可下一秒，就被燙的吐舌頭。

“……”

您完全不怕燙的嗎？李樂緒無聲控訴。

程縛之輕笑一聲，想起了什麼，他開口道，“我家二弟幼時也是這樣。”

“嗯？”

這是李樂緒第一次聽起他講自己的事，還是這種私事，于是也不管他是不是打趣自己像個小孩了，幹脆接話，

“原來程公子還有個弟弟呢。”她當然知道他有弟弟，上次的劇情碎片就是他們一家的事。

但她記得，碎片裡的男二原生家庭不是什麼，偏激的媽，生病的弟，被打的他嗎？

搞快點，攻略對象，我可以聽你原生家庭的痛！

“是，他比我小些年紀，還在家中曆練。小時候母親也會給弟弟做馄饨吃，她總喜歡親手喂給弟弟，這時候她會笑。”

“那你呢？”她下意識接了一句。李樂緒想起祠堂裡跪了一夜的那個孩子，程縛之似乎有個不太美妙的童年。

“我？”他愣了。

程縛之當真回想了。那時他隻能站在旁邊，看着那個女人忙碌，為了阿珏忙碌。她總是為了阿珏忙前忙後，阿珏開心，她就開心，而自己的存在是什麼呢？

也很少會有人問起，那你呢？

他們會說，你要為了程家，你要為了阿珏……

少女的聲音再度響起，将他從思緒裡拉出來。

“這樣，你看着我。”李樂緒又從桌上拿了一雙筷子，将勺子裡的馄饨挑開，内面的馄饨餡兒被她分成兩半，熱氣呼呼冒出，她接着輕輕吹了兩口，遞在他面前演示，

“小時候我爸……我爹就是這樣教我的。”她停頓一下，眼睛亮晶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