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遭再次安靜下來。
陶氏都傻了,抱着口鼻不斷湧出鮮血的太常卿,驚恐大叫:“你做什麼?!”
閻月無辜地攤着手:“向你證明,我沒想勾引你夫君啊!”
金姑娘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忍不住再一次小聲提醒:“呃,這的确很有說服力。隻是……他可是正三品的朝廷大員哎……”
陶氏惱怒大喊:“這悍婦竟當衆毆打朝廷命官,在場諸人均可作證!你們還不快把這悍婦拿下!”
景王妃的喪事,賓客們非富即貴,朝廷命官、功勳侯爵不在少數。太常卿當衆被人毆打,都是同僚,若裝作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屬實有些不大合适。
問了身邊人沒有認識閻月的,一名武将率先帶頭:“大膽婦人,毆打朝廷命官,你可知罪?”
白塵跟齊昭陽大眼瞪小眼,等了半個多時辰,也沒見閻月回來。可二人誰也不願跟對方多說一個字,就這麼幹坐着,生生等得飯菜都涼了,也沒動一口。
正煩躁呢,白塵便聽說小芹氣喘籲籲跑來說:“月姑娘跟人打起來了!”
白塵與齊昭陽前後腳疾馳而至,剛好看到一衆武将慢慢圍上閻月,厲聲喝問。
而閻月立在場中巋然不動,輕蔑地對衆人道:“知道我靠山是誰麼?”
白塵得意地看了齊昭陽一眼,于衆目睽睽之下幾步上前,來到閻月身邊。
“我在。”
閻月腆着臉笑:“我好像給你惹麻煩了,嘿嘿……”
“這算什麼麻煩。”
白塵心裡好笑,十分自然地牽住閻月的手,坐到隻有主家人能坐的正位上,藐視着衆人。
衆人面面相觑,有人質問白塵:“你是何人?她剛剛可是毆打了朝廷命官,你想為虎作伥不成?”
“諸位諸位!”
長甯郡主頂着微腫的雙眼,氣喘籲籲跑來:“對不住。月天師是我景王府的貴客,都是長甯招待不周,鬧出此番誤會。還請諸位給長甯一分薄面,長甯定将此事妥善解決。”
聽到“天師”二字,衆人心中稍稍松口氣,幸好不是皇親貴胄。衆所周知的天師,隻有清虛觀掌教,誰知道這個“月天師”是從哪冒出來的?
可即便她是招搖撞騙的,但長甯郡主的面子總是要給的,于是衆人便打算散去。
曹管家帶人扶起陶氏和太常卿,陶氏心中不忿,見長甯郡主似乎是想大事化小、小事化無,當時就不樂意了。
“此女當衆毆打太常卿,衆人皆是見證!郡主不願将人交出來,難道是想包庇賊子?”
氣氛霎時變得焦灼。
長甯臉色很難看,周遭人卻都當樂子瞧,感歎真是丫鬟上位,半點眼力見都沒有啊!
“要交代是吧?”
不等長甯發話,白塵便先一步開口。
長甯已從小桃口中得知,妖王白塵是多麼讓妖界聞風喪膽的存在,連忙賠笑小聲阻攔:“妖尊大人,讓我将人帶去後院,小桃定能妥善解決的。”
白塵半點面子沒給,漫不經心地擡手撥開長甯,對陶氏和太常卿勾了勾手指:“來,近點說。”
太常卿已經緩過神。他雖不認識白塵,但浸淫官場二十餘載,可不是白混的,連長甯郡主都對此人低眉颔首,身份定不簡單!
他擦着滿嘴的鮮血,生生将憤怒咽進肚子,躬身道:“内人言行粗鄙,定是何處行事不妥,開罪了姑娘。下官定會将内人帶回好好管教,便不叨擾長甯郡主和,和二位了……”
陶氏見夫君打落牙齒肚裡吞,猜測對方大概是什麼勳貴身份,也不敢忤逆丈夫,讪讪跟着行禮。
白塵卻不打算就這麼放過,用手指輕輕點了點桌面,慢條斯理道:“既然知錯,還不謝罪?”
太常卿萬萬沒想到,對方如此咄咄逼人!他都不知道發生了何事,就被一拳打掉了兩顆牙,現下居然還讓他謝罪?!
但他更沒想到,身旁的陶氏在對方話音落下後,突然雙膝觸地,那悶聲讓他頭皮都緊了一緊!
太常卿心裡不是滋味兒,雖然陶氏還算識大體,直接下跪認錯了,可自己堂堂三品大員,不管妻子犯了什麼錯,已經被打得流鼻血了,自己也被打掉了兩顆牙!
如此這般,再下跪認錯,豈非臉皮讓人撕下來,放在地上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