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未婚夫?我家姑娘從未有過婚配,哪裡來的未婚夫!你們休要信口開河、污人清白!否則我報官抓你們!”
施婷的丫鬟憤怒推了楚枝一把,重重将門關上,那力道,恨不能直接拍在楚枝臉上!
南青扶穩楚枝,迷茫地問閻月:“是不是有兩個施婷姑娘,咱們找錯了?”
閻月面露遲疑:“那,再打聽打聽吧!”
四人兩兩一組,在施家周遭打聽良久,打聽出的結果卻出乎意料。
人沒錯,就是施家這位姑娘,但并不像張濟存所說,二人之間有情意。
在施家的街坊四鄰口中,張濟存的确是個癡情郎。
施婷喜歡花。
張濟存剛認識她那年,春、夏、秋三季,每日都送一束,冬天花少,他便折彩色紙花送來。足足送了一年,直到施婷跟他鬧了一通,送花行為才告一段落。
施婷愛吃鳜魚。
鳜魚喜夜間活動,張濟存曾為了給她送最新鮮的鳜魚,撐船在江中釣到天亮。他提着木桶,裡面裝着熬夜釣來兩條肥碩鮮活的鳜魚,施婷卻将木桶打翻,連家門都讓他進。
得知施婷要去上香祈願,張濟存五更天趕到寺廟,搶到第一柱香。施婷卻将他辛苦求來的香撅斷,當着無數香客的面,砸在他的身上!
張濟存還守在施婷常去的繡樓,頂着毒日頭朗聲念寫給她的情詩;他曾在乞巧節,為施婷放過上百盞河燈;他為施婷得罪過梨園,成為梨園禁止入内的賓客。
可他做的一切,都沒能換來施婷的青眼,反而對他愈發厭煩。
街坊們都對張濟存贊許有加,人人都心疼他為施婷吃過的苦、受過的辱,無一不惋惜他癡心錯付。
有人說這麼久了,施婷就算是塊石頭心,也該捂熱了;有人說,張濟存隻是尋常人家,施婷眼高于頂,怕是想要高嫁;也有人說施婷就是故意磋磨張濟存,好在成婚後能拿捏住他;還有人說施婷是在騎驢找馬,等着更好的選擇呐!
楚枝忿忿不平:“張濟存真是個傻子!他為施婷連性命都丢了,卻還想着送她畫眉鳥。可施婷根本就不在乎他的死活!”
白塵見閻月若有所思,問:“你在想什麼?”
閻月輕輕搖頭:“我也說不清,就是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
南青道:“先回去吧!再問問張濟存,到底是怎麼個情況。”
面對楚枝替他抱不平,張濟存卻顯得十分平和。
他笑着勸楚枝:“婷婷對我是有意的,隻是她性子内斂害羞,不喜歡被衆人圍觀。她曾說過,我已占據她的大半生活,故而我知道,我對她是極其重要的。”
楚枝仍舊不快:“可她今日根本沒聽我們說完話,就直接把門關上了!”
張濟存替施婷解釋道:“我們還未确立婚約,聽見未婚夫三字,自然會羞惱了。雖然我隻占據她的大半生活,她卻是我生命的全部。若我沒發生意外,上元節送給她畫眉鳥,我們一定能訂下婚約的。”
“你确定這不是你一廂情願?”閻月很懷疑。
張濟存信誓旦旦道:“對我來講,婷婷是獨一無二的,對她來講,我也是無可取代的。大家都說,我們是天生一對,怎會是我一廂情願?”
閻月答應道:“好吧!明日我再去見一下施姑娘。”
張濟存再次叮囑道:“将那隻畫眉鳥帶去!你們若不忍心,可以将一對都送給她。婷婷心地良善,定會好好善待它們的!”
閻月沒去抓那對畫眉鳥,而是再次敲響施家的門。
施家人說今日上元節,繡樓有繡品制成的花燈展覽,施婷亦有三盞作品,所以早早就去了繡樓。
本就是上元節,閻月也沒着急,吃吃喝喝、走走逛逛,直到下午才溜達到繡樓。
繡樓是女紅聚集之地,女子繡品大都通過繡樓轉售,幾乎可以說,滿城最出衆的繡品,皆出自這裡。
今日上元節,繡樓舉辦了活動。姑娘婦人們為打出名氣,紛紛使出渾身解數,在薄如蟬翼的布料上,繡出栩栩如生的花草、動物、山水等等。
一盞盞刺繡花燈看得閻月眼花缭亂,不禁感歎:“如此細緻的女紅,得費多大功夫啊!”
南青也感歎道:“這生意好賺錢,早知道勸沈學舟改做繡樓了。”
二人窸窸窣窣說着話,楚枝突然招手:“東家、南青姐,你們快來看!”
閻月和南青湊上去,看到一隻四方型的燈籠。
燈籠四個面,是不同的四副刺繡。一對畫眉站在枝丫上,或相互依偎、或兩兩看天、或四目相對、或張嘴鳴叫。
畫眉繡的色彩鮮豔、栩栩如生,燈籠内的火苗跳動,仿佛鳥兒下一刻就會展翅飛起來一樣。
閻月盯着看了良久,忍不住問:“怎麼有點眼熟?”